昆的修性如期进行,一段时日以来,昆竟是无比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刻。说不清为什么,昆不知是从修性的哪一个时段开始喜欢上这种明为修性实为享受的时刻。他的心还总是被莫明的烦躁包裹,他的欲望还总是蠢蠢欲动。但只要他盘腿坐在彼岸花叶上,四围有醉人的清香萦绕,他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时心慢慢地静下来,人慢慢地轻起来,欲念象一个久远的东西,渐行渐远。而倦了时,只要饮上那一些彼岸花露,他便从心底里升起一股甜,这种甜蜜是纯正的发自内心的甜蜜,是从没有过的那种感觉,也从没有出现过的这种感觉。而随了这股甜蜜的升腾,他一直就在想一个问题,什么叫幸福。这于他真的很是纠结,因为他一直以为他是幸福的,周围奴仆成群,想要啥就有啥,但现在,心中有结总是在划过来划过去,似乎总是在提醒着他重新考虑关于幸福的真正定义。他现在确实想不清楚,想得头都疼了也想不清楚。
异水族的时日一直这样过着,昆的修性也一直这样进行着,这一大段的时日里来,都是习惯地一种流转。
但珍和丹却是一刻也没有闲着。她们比之以前更加地勤劳,更加地用了全部的身心在侍奉彼岸花,还有这片森林。她们觉得,只有这种全身心的投入,才能暂时忘了那诸多的纠结,还有那待救的人。
彼岸花是越发地娇艳,让昆的修性进行得无比的顺利。
昆的修性,其实是借了彼岸花千年的至情的法力,而去除昆体内那至邪的欲体。这也是为什么昆觉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舒畅的原因。昆在修性时,先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至后期,每每修性至深处,总有一些薄雾轻轻腾起,颜色初始淡淡的,至一段时间后偏暗,最后是黑色,就那么飘散了开去,这是昆体内的邪欲之气在一点点地去除。
邪欲的去除,却是成就了昆的美好。有时,看了珍和丹在一旁辛苦的劳作,昆有时还去搭把手。有时昆从宫里带了些花果来,三人席地而坐,竟还能坐在一起边吃边笑。这真是难得的场景,于昆而言,一般人绝然难以想到昆会有现在的变化。而珍和丹,更是欣喜不已,想着一直的辛苦,总还是有了些回报,这离她们的计划又近了几步,又让她们的梦想多了一些胜算。
也就在一日,珍象往常一样忙碌着,她看到一棵树上一个鸟巢摇摇欲坠,于是很自然地爬上去修理。许是这几日劳累的缘故,抑或是一直的担心总让她的心沉沉的,总之,一个站立不稳,一下从树上坠下来。绿枝颤抖,也似着了慌一般,伸出绿绿的枝条去阻接,但还是只缓解了下坠的速度,珍在丹的惊呼连连中朝地上坠来。说时迟,那时快,任谁也没有想到,昆却是一个旋身而起,在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了珍,两人飘飘落地。珍是毫发无损,把个丹吓得花容失色,而昆却是一脸的淡定。要用实在的话来说的话,珍还真的觉得那一个怀抱居然很温暖。她先是惊吓不已,闭了眼睛,想着这下可完了。但她突然感觉到被抱住了,睁开眼,原来是昆,其时她发现,昆的眼睛竟是清亮无比,不似往日邪邪的样子。及至飘落到地,她竟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觉,只是还对那温暖念念不忘。珍想着自己竟然躺在了一个男人怀里,而这个男人还是昆,不禁红了脸。盈盈上前拜倒说:“谢谢王子,只怪奴婢不小心,让王子受累了。
”昆眼睛一扬说:“没啥的,还有就是以后在这片森林里,都别叫我王子了,就叫我昆,也别再称什么奴婢奴婢的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的时日,都以兄妹相称就好。”从昆这话可以听出,昆是绝对真诚的。此时珍的脸倒是愈发地红了,衬了旁的花,更显娇媚无比。昆突然发现珍的这个神态,不禁愣愣地看了两眼。但这两眼,也绝不是昆以前那邪邪的眼神,满透着占有的欲望。现在的这两眼,却是清澈无比,只是对美的一种渴望和真心的喜欢,还有一种赞赏。昆越看珍,珍的脸就越发地红艳。惹得丹在一旁大笑着说:“咋啦,你们两人这一摔莫不是摔成了镜子不成呀,都拼命地看对方,是想要照镜子呀!”丹的话一下惊开了两人的目光,都笑笑不说话。但两人的心中,却是有一种异样的情感在上升,这种情感,珍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出现,而昆,却也是不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感觉。都有一种愣愣的神态,都在想着一些什么。突然又拿眼瞧了对方,两两目光对接里,又慌慌地躲开。昆马上盘腿坐下,继续修性,平静自己的心神。而珍也忙忙地走开,去捡拾地上的果子,低头掩饰着红了脸。只有丹笑笑着,用眼一会儿瞧了这个,一会儿瞧了那个,然后笑个不停。
而昆在族内,却是有了很多的改变,再也不是那么邪邪地样子,而是默默地看着什么,想着什么。就连国王木也发现了昆的变化,有一次问昆,“我儿近来在忙些什么,好象是沉默了不少呀,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昆说:“父王明鉴,儿最近一直谨遵父训,勤加修为,没有做什么,儿是在父王的关爱下长大了,没有什么别的变化,儿只愿父王身健福洪,我族光大永远!”这几句话让木喜得眉开眼笑,他想到的是昆是真长大了,说起话来又中听又有理,轻轻拍着昆的后背说:“我儿开心就好,别辜负了父王的厚爱,还有,我儿如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只要父王能做到,一定满足于你。”
昆此时想了想说:“父王,您是英明神武的化身,儿还真有件事要求于父王,这件事本也是儿年轻时犯的错,现在恳请父王给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木笑着问:“我儿说来,不要怕,犯错改了就好,想我异水族发展至今,也是你父王一直改变成这个样子的。”
昆说:“父王还记得我给父王建言每日收取族人升重精元给毒王吗?儿现在想来,我族要发扬光大,不能再收取精元,要让族人升重得法,这样才能有异水族源源不断的发展,至于毒王万一犯事,儿愿带人给父王除去,外族如入侵,没了毒王,儿愿打头阵,还让父王收回成命,成全孩儿一片心。”
听完此语,木注意地看了看昆,发现昆竟是一脸的憔急和诚恳。
木想了一想说:“既然儿的话都说到这样了,还有儿不怕危险,主动担当,为父当然要支持,就依了我儿之言,从今日起不再收取精元,父还要将儿这一苦心广布族内,告知族人勤为修炼,凡升重有功者,国王重赏!”
木立马传命下去。昆叩谢而去。
此法令一出,倒是让族内一片欢腾,这可以说是木主朝以来,第一个深得人心的法令。就连陷在炼血宫里的婉和珊贝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但事实确是真的,从此再没有武士来收取精元。
昆的这一决定,让珍和丹也欢喜不已,看着昆的眼光变了不少,以前是厌恶,现在有了亲近的意味。
昆的变化着实太大了,甚至有族人放言说现在的昆做的某些事,还真有种当年老国王的范儿,只是这种事太少了,所以族人还反应不大。
但于昆而言,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同了。他每每于修性之时,总是被当初开始修性时的那个幻觉吓到,原来的自己竟是这么惹人讨厌呀!昆第一次有了一种反省和自责。尤其是在珍和丹这两个如水样纯洁柔美的女子相伴之下,昆竟是无法再有污浊之念。特别是上次珍那红红的脸,更是刻在了他的心里,让他一直放不下,一下深入到他的骨髓。
昆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要发生一些改变。
但大凡世间美好之事,总是在依了一种美好而一路而行的时候,会发生一点什么。这三个自认非常努力的人,却是恰恰忽略了一个现象正在悄然地发生改变。那一点一点散去的黑雾,却是注定要给她们带来一些事端。
那些飘散的黑雾,是昆的邪欲之本,虽经了绿树的清虑,但总还有一些发散了开去,初始当然没有问题,但久而久之,积累起来,却是要出问题了。
开始,昆、珍、丹总在半夜听到远处的苦毒水潭有异响,没怎么在意,因那本是毒王居住之地,有些响动正常。但最后,这种响动却是愈来愈频,甚至在族内也引起了骚动,又有了那如当初黑影怪物出现时一样的恐慌。但此次族人们因知是毒王所为,所以倒还是镇静些,只是远远离开苦毒水潭而已。
看来是昆的邪欲之本更加唤起了毒王的邪欲,加之没有了日日的精元供养,再还有珊贝的止欲精量小法力本也不够,毒王终是抵不过体内的邪欲冲撞,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