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过,芦苇摆动,白絮飘落。隐青和花魂静静站在河岸上,她打算天黑以后再渡河。白天踏着大河豚过河会吓到船家,而且紫衣人一直跟着,不知他又会召唤出什么来对付自己。
“青青,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饿了!”花魂低咕着坐在河岸,嘟着嘴望着她。
“饿了?喝点水填补一下就可以了!”隐青板着脸故意逗他。
“嘎!”花魂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托着下巴的双手压着腮帮子说 “那样真的不会饿了吗?”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道 “笨,叫灿夏烤肉给你吃不就行了”她伸出手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然后和他一起坐在河岸边。风吹过她的脸颊,她举起左手托着下巴望着湖面发呆。
那年,那人把她卖了。那天,那个美丽的男人把她买了回来,她傻傻的跟着他进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不断的训练,不断的杀人,江湖上的人都害怕她。她杀人成性,杀人成魔变得难以控制,成了沉陷杀戮的失败品,最终被扔进传说中的鬼死洞。坠落重生的那一刻,她只懂得复仇,那个毁掉自己生活的人。
“花魂,如果我说我不懂得爱,你会伤心吗?”语气轻淡,隐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年来,她的生活除了血腥的杀戮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她真的不懂如何对他,必竟他等了这么多年。
“伤心呀,不过我知道你此终不变”抬头,他轻笑着躺在草上,白絮落在他的脸上,坚定的目光直视着天空。
侧过头,紫色的身影立在不远处,隐青站起身子直直的盯着。两人对着彼此望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动手,直到紫衣人离去。
“那人是谁?”花魂站在她身后轻问。
“朱厌,毒蝎一样的男人,天生的好战”抓了抓剑柄,沉思了一下她拿出一根发簪和一根红绳,认真的盘扎起来。
花魂静看着她的动作,盘起的长发让她更加好看,清晰的轮廓更加严肃,银白的耳饰很细长,右耳边下有着一条细小的疤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出。
天渐黑,隐青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短笛一吹,清脆的划破寂静,一只大河豚窜出水面,她带着他踏过水面,踏上河豚。
大河豚快速的游动着,银白的月光洒在河面上,清冷的寒气惨白的笼在河面上。哗啦哗啦的游水声越来越近,大河豚突然摇晃了起来,一群小鱼在不断的撕咬着。皱着着眉头往下望,隐青望着夜空说 “那个男人真无聊!召唤来食人鱼,想让我们藏身鱼腹,看来今晚要迟些才能到达目的地了。”
修罗场。
被扔下灵狱的背叛者,燃烧着不灭炼火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日夜煎熬。阳光不在光临他的世界,黑暗中只有他疲惫的残喘声,那人应该不知道吧!他应该过得很好吧!不知道也好,那样至少是一个人痛苦。
吧,吧,吧的踩踏声回荡在冰冷空荡的地下,背叛者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悦的神情,是谁?是谁走在这让人绝望的地方。努力的才微抬起一点角度,他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她!什么是她?她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好像很轻松就进来了,没有弄出一点动静。
“青儿,青儿。。。。。。
蓝衣人面无表情的拉断了穿过琵琶的铁链,她背起他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永远黑暗的地下修罗场。
一条黑影无声无息从窗口划过,屋里的人将刀平放在盘踞的腿上,似乎已经知道有人会来一样。窗无声无息的开了,锋利的剑尖直指向那薄弱的咽喉,眼看就要抵触到那皮肤,明亮的刀身却挡住了它的去路。没有光,没有声息,刀刃很轻易就割断了来者的咽喉。冷笑着收起刀,准卿的目光充满犀利与不屑。这种货色也放出来,看来老头子是越来越没品味了。
看着敞开的窗,砚雪沉默着不说话,太多东西让他迷惑,可他还是不问,因为没有答案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他是砚雪,长白的弟子,一个名震江湖的正义人士;他是将准卿,一个放荡不羁的邪教弟子,指挥着教中最利害的二十四煞。现在他却杀害自己的手下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嗖”的一声,飞镖静静的没入树中,一丝冷风扑面而来,准卿极为灵巧的躲过了那一记,额前的秀发掉了几丝。为了帮助砚雪完成任务,他己经追踪这些人好久了,而且这些人身手不错,屡次从自己手下逃脱。
无奈的摇摇头,他跃上一根较粗的树枝,取出一支短箫轻吹。箫声如细水般缓缓轻扬,细细的飘向远方,夜因他的箫声而泛起丝丝清凉。那是他柔情的箫声,只是那人听不到,闭上的眼皮掩去他的忧郁,心中的痛只能掩埋。他好想再看到那人在林间安静的站立铭思,温柔得连鸟儿都被他吸引着在他身旁围绕,忧郁的神情让他心生怜惜。那一刻一直忘不掉,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放在心里,想得心都寂寞了。
箫声婉转着如细水般流入心里,砚雪的眼里只有那个在吹箫的人,他的温柔为谁如此轻柔?如果不曾遇见他,那现在的自己应该在那里呢?那个夕阳下的美丽笑容,曾以为是可以忘记的,不知何时已无法忘却。
“食人鱼,吃肉吃得厉害的小家伙吗?”浅笑间,片片雪白的花瓣从花魂的手中飘落在河面,花瓣没入水里便变成朵朵花骨朵。
站在花藤上看着摇动的花骨朵,隐青听到嚼动的声音,没多久整个河面变得一片死寂。平静的看着这一场没有血腥的较量,朱厌站在罗鸟上思量着。好久没有遇到对手了,这盘棋终于有点趣味了。既然是食人花,那就先把戏唱到里。捏起停落在肩头的白蜻蜓,看了它一眼,隐青抬手一挥,数百只白蜻蜓飞散了出去。
闭着眼倚在树干上,叶绝舞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散尽,手指也无法再动弹。努力的支撑着,她感觉有东西在手背爬动,无力动弹的最后一刻她却弯起嘴角笑了。
“哟,叶大舞姬也有受伤的时候,真是难得呀!我还以为你己经修成正果,四大皆空,再也不被任何东西所动容了。”大笑着从树上跃下,熄不息一手插着腰,一指点着白蜻蜓。动了动眉,弹动了一下食指的叶绝舞便再也不动了。既然她来到了,她就可以安心的睡过去了。
“喂,别睡呀!”
弹跳到叶绝舞的面前,熄不息想再讽刺一下难得出糗的人。抬脚踢了踢她的脚,看到她不再动弹才停了下来。不理会枫红眼中的疑惑,熄不息径自抓起叶绝舞的手,将一只肥大的黑蜘蛛放在被划开的伤口上。看着渐渐变红的伤口,熄不息兴奋的说道,“哇,好罕见的毒药!可惜那家伙死了,可怜的配方失传了。”
“对呀!黑蜘蛛不也是珍贵的毒药。”
如此的含沙射影功夫,除了被夜寻风宠坏的阎将之外,熄不息再也想不出其他人。黑蜘蛛是她在江湖上经常使用的武器,人称黑蜘蛛。
看着坐在横枝上的美人,直觉告诉枫红,这群人可不是好惹的。 银灰的绸衣,银白的衣襟己滑至肩头,露出好看的锁骨,光滑细长的腿踩踏在树枝上,阎将怀抱着琵琶自顾自的轻弹吟唱,慵懒的样子极其诱人。
问君等待可成空,为伊守得人憔悴;痴情朗君为情困,痴情女为情痴;思君不见君,秋风散尽天涯,痴情儿女泪断肠,幽幽怨怨儿女情,今生能否把情归。
“姓阎的,别老是情呀怨呀的。一个大男人老是扮成一个女人四处招惹其他女人妒忌,真怀疑你有断袖之癖”说完熄不息蔑视的向他抛冷语。
“哎呀!这可不是我的错,谁叫她们貌不如人又技不如人。”
一身黑色的束装,背着长剑缓缓而来的人安静的沉思着,没有束起的银发在月光下越发雪白美丽。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家的寻风,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抱着琵琶,阎将将腿抬起架到夜寻风的肩上,露出修长好看的腿。看了他的腿一眼, 夜寻风眉也不动的说 “我知道你的腿很好看,不用摆到我面前来。”
“我就喜欢给你看,惹你生气是我最喜欢做的事”邪笑着将手攀到夜寻风的脖颈间,阎将就像整个趴在她的身上,动作暖昧得让熄不息不禁抖了一下,摸着手上的皮肤说 “恶心呀,我鸡皮都起来了,都是寻风你把他给庞坏了。”皱着眉不理会众人的诧异,夜寻风抱起阎将就说 “以后不准再穿这么难看的衣服,我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喜欢上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啊’的一声,阎将觉得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惊讶的看着夜寻风,连话都说不出了。陪着沉默寡言的她这么久,捉弄了她那么久,还以为她会一直任由自己任性的胡闹下去,一直到老去。
“我可是让你们来救人的,不是让你们来玩的。”
虽是极淡的语气,它依旧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袭蓝衣的人,束起仍至脚踝的长发,光滑的额头,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片刻就安静了下来。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向受伤的叶绝舞,隐青蹲下来看着正离开伤口的黑蜘蛛,顺手将一粒药丸塞入她的口中。站在她身边的花魂,笑容干净得不沾尘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起身看了枫红一眼,目光再转向花魂,隐青心里觉得很无奈。这场相遇里,得到与失去间,谁会不后悔?是不是那黑夜里一场短暂美丽的烟火。一千年的遗憾换取今生的缘,自己不也是如此执迷不悟的执着,说不定这一次自己仍会令他伤心。
“寻风,事情办好。暖泉园,香雅阁”背起叶杀,隐青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满脸疑惑的众人。
“老大就是老大,多赏一个字都不行,多省力呀!”翻翻白眼,熄不息无奈的耸耸肩。
“老大的话那叫做经典,不多不少到只有接任务的人才明白”一边玩弄着夜寻风的银发,阎将一边配合着瞎胡弄。
“你们俩就喜欢明知故问,闲着没事找话题趁机吵架”抓住玩弄着自己头发的手,夜寻风一脸忧愁的走了。
前几天因为和英招打赌赌输了,夜寻风不得不向阎将说出刚才那般话,现在她觉得尴尬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惦记他,因害怕同伙笑自己,她一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可是自从救了他之后,一切乱套了。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粘着她,后来渐渐演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被她宠坏的惹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