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成仙好,却不知那仙凡相隔之苦。
…………
“那孩子的的品行尤胜聪敏”
“我当时沉默很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去吃那条鱼。”
“你知道吗,那道菜让我记忆犹新……味道……难吃的要死。”吴伯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我还是吃光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是第一天学做那道菜,也是他的第一道成品,用的是他爹给皇城贵人准备的赤尾灵鱼。”
看着桌上那道双龙吐珠,吴伯继续说道:“当年也是两条鱼,不同的是,一条,他爹教他的时候用了;而另一条进了我的肚子。
想想还是第一次在凡尘得此殊荣。”
“可惜了。”韩轩替吴伯说了一句,旋即也问出心中疑虑,“那,按您老的脾气,往后这些年应当不会再来此处了,为何……”
韩轩说罢指了指那道‘鸿运至’,完全不像吴伯平日里的风格。
听到这里,吴伯脸色古怪起来了:“少爷当知我是因为此生突破无望,才被老家主招入韩家的吧。”
“这我知道!”
韩轩点头,族内因为特殊原因会从宗门里招揽一些弟子,大都是筑基境界又无法继续突破的,以作护卫。
“可是我却意外的突破了,我记的很清楚,那一年是楚历四四五四年!”
“四四五四年……”
突然,韩轩恍然:“六十六年前!吴伯,你是说……”
“没错,我本以为是普通的灵鱼,不曾想,那孩子真的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吴伯一脸唏嘘,“但是,
往后的日子,每每打坐都思绪不宁,那孩子的面孔更是时时浮现…”
韩轩听的邪乎,联想到吴伯之前讲到的话,不免询问道:“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我想到了因果一说,他种了因,我却没有了了那果。
所以我当即决定出发,用了两天,行了万里,就是要来此结了那鱼钱!准备的很充分,想着那‘鸿运至’既然千金难求,我便奉上万金!”
“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
吴伯沉默许久:“………当然。
他爹因为没了灵鱼交差,拂了贵人的面儿,一怒之下被沉了江,就连茶楼也都被封了。”
“是我来晚了。”
之后吴伯寻到了当代楚皇,说明来意。修士虽避世,但不是隔世。与这世俗帝王还是有些往来。
因为惧于吴伯背后的玄天宗,楚皇亲自出面,将那贵人一家流放边疆。
茶楼虽然拿回来了,但爹爹离世,生意惨淡,让逃得生天的少年洪云消沉不已。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拿了那条鱼。
心生愧疚的吴伯,不惧宗门铁律,在世人眼前动用修为,亲自提了‘鸿茗居’这个招牌。
这也造就了现在的鸿茗居,更是多年之后,坊间传闻,仙人题字的由来。
本以为这一举动会招来宗门刑罚堂问责的他,却不曾想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宗门有没有表态他不知道,但老家主待他一如既往。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往后的日子就平淡多了,我每年都会到这里坐坐,起初只是担心……后来却是习惯。”
吴伯说完,随手撤掉隔音结界。
“原来是这样。”韩轩颔首。
吴伯所说的宗门铁律是修行界不成文的规矩,此间修士大都避世隐居于琅嬛福地,不问世事,怕的就是招惹到红尘之中的因果。
修士如此,各大‘仙’宗更甚。
“这‘鸿运至’也就是这样跟您老结下缘分的吧。这么说来那洪云倒也是一位至情之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吴伯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接话。
韩轩见状也是换了个话题:“鸿运,这道菜真有那么神乎其神?”
“少爷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吴伯小嗦一口茶水。
他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早就知道结果,那所谓的鸿运,他也只见过一次,让他终生难忘。
而且韩家的现任家主韩雲,早就已经尝试过。现在儿子要走老子的路,吴伯当然不准备阻止。
他甚至还有点期待韩轩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毕竟韩雲那会儿可没这般稳重。
在吴伯的‘鼓励’下,韩轩的心思活络起来,不过,有一个尴尬的情况:吃饭要付钱,盘缠不够怎么办?
‘怪不得吴伯不动筷。’韩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只能用灵物替代了。灵石虽值千金但太过惊世骇俗、招惹祸事,不能用。要选一种不起眼的灵物才行……’
聚灵之类的灵丹对世俗之人没用,延年益寿的灵丹又会让其爆体,灵剑他也没有……
头疼!
韩轩的视线不经意落到吴伯那里,待瞧到其年轻的面孔,眼前一亮,心下有了主意。
吴伯用的是定颜丹,那是一种修行界常见的灵药。顾名思义,其功效是定住服用之时的容颜,药效足有一年之久。
价格不低,算是抢手货了,吴伯也是在入了韩家之后,这等灵药才得以不间断供应。
只不过,定颜丹虽对世俗之人有效,但对象已然是古稀老人,用与不用似乎没多少区别。
‘小黑,你上回捣鼓出来的养颜丹呢,拿一瓶给我!’
养颜丹,正是韩轩准备用来结账的灵丹,它是黑七炼制出来的新品种。
与定颜丹不同,养颜丹药效只有半年,但却多了返老还童之效。
按照黑七的描述,吃一颗,绪半天青春美貌。
没错,是半天,这已经不少了。
算一笔账,某位大能要是能活一万载,在其一千岁的时候开始服用,半年一颗,日积月累,经四舍五入之后,待到其入土之时,还是曾经那个少年。
刚刚好。
【真是,差点让我分心……接着!】抱怨归抱怨,黑七动作不慢。
韩轩闻言,将手探入怀中,在吴伯的目光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里面装的正是养颜丹,足有百粒,想来差不多能够其用到寿终正寝。
‘谢啦,七酱~’
俗世间灵气虽然稀薄,但凡人的寿命还是有所增长。为长辈祝寿时,如果说‘长命百岁’,那真就跟送钟没有什么区别,会被打出去的。
‘嘿,居然想到了灵丹,有见地!’
吴伯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传音道:‘是定颜丹吧!想法不错是不错,不过,对他已经没有用了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韩雲是直接掏出一把灵剑来结账,得亏吴伯阻止的快。那玩意哪能这般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显眼的东西招人惦记。
看来小少爷很懂人情世故,完全不需要他来教导。家主的这番历练,算是大打折扣喽。
吴伯心底笑了笑,他已经想好回去如何调笑那位曾经的小少爷了。
‘哪能啊,这是养颜丹不是定颜丹,养颜那个!’
韩轩晃了晃小瓶,提醒着吴伯:‘就是去年我拿出来的,现在已经被宗门列为绝密的丹方!’
‘养颜丹?’吴伯愕然。
他想起来了,当时韩轩也给了他一瓶,说是能够返老还童。吴伯惊为神药,当晚就将其全部磕完,足足一百粒。
但他不知,一粒丹药的药效都需半年之久方能完全发挥,而且药效似乎不叠加。
知情后,韩轩表示可以理解,老人家毕竟一大把年纪了,报复性服用也在情理之中。
随后,大手一挥,又送来了十瓶,一副你吃不垮我的大款样。
“没错。就这一瓶,想来足够了!”
游览过十八座郡城的仙坊后,韩轩也大致了解自家店铺养颜丹的市价,大差不差。
一瓶丹药价值十块下品灵石,相当于万两黄金。
除去玉瓶看起来奢华一点,里面的药丸跟俗世间的差不太多。既然不能对世俗之人有所亏欠,那让其受益,想是无妨。
更何况,这鱼,他吃定了。若真能突破丹田处的桎梏,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里,韩轩多了一抹期待,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