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府大门完全关闭,易竹才将视线收回,转而一脸沉思地看向李长泷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
刚才在路漫伊辞行时,李长泷突然凑到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在众人还未从他突兀地举动中回神之际,又突然笑着抽身并带着侍从从他们眼前大步离去。等易竹从李长泷那波操作中回神时,他看到的只有路漫伊惊慌离去的背影,以及李长泷转身时脸上嚣张的神情。
李长泷的这一举动和路漫伊离去时惊慌地模样,都让易竹担心不已。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都让他内心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仿佛已脱离了他们原有的轨迹。李长泷的出现是个异数,特别是他对待路漫伊的态度,让易竹觉得危险。也许,他应该让自己父母尽快到路府求亲才是,只有订亲、成婚的事情尘埃落定,也许他才能放心。毕竟李长泷也许可以仗势欺人,却总不至于仗着自己的身份纠缠他人妻子。
似是想通了一般,易竹不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易府与路府相距不远,差不多只用了一刻钟,易竹便到了易府。回府后他本想直接找父母商议,但考虑到天色已晚,父母可能早已就寝,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去找父母商议。
路漫伊走在路府长廊中,心中虽然平复了不少,没有了刚刚在路府门口的惊慌失措,却仍有些心神不定。因此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情到底如何。
路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从入府后就异常沉默。与路漫伊一路同行,不似以往那般找路漫伊搭话,反而眉头紧锁,心中似有忧虑。
走在路漫伊身后的绿芽今晚自遇到李长泷之后,全程都一言不发,一路上只是默默地跟随着路漫伊的步伐而行。她面色沉静,眼中深沉如海,似有心中有事。
长廊中每个间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处灯笼,这灯笼中的烛光虽不能让走廊明亮如白昼,却也有足够的光亮保障长廊的清晰,而在月光和烛光映衬下,能够看到路漫伊三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欢喜,神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凝重。
今年的七夕之夜没有往年的喜悦,有的似乎只有烦恼与忧愁。
三人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岔路口,路翼没有朝他居住的院子那边迈步离开,反而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前方正带着绿芽继续行走的路漫伊,神情低落的问道:“阿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怪我今晚没有护着你?”
闻言,路漫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转过身看向路翼,谁知却瞧见自家小弟正一脸沮丧不安的低着头,仿佛十分自责。她游离地心思瞬间回笼,回身走近路翼,轻声反问道,“小弟怎会有这般想法?”
对于路漫伊的靠近,路翼显得有些局促,自责的回答道:“因为......我太无用了,今晚我没能阻止世子进包厢,后面也没能替阿姐抵挡世子的纠缠。”
路漫伊笑了笑,看着路翼安慰道:“这怎能怪你,我们路家是被称为沂源首富,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有钱的平民百姓罢了。对方是熙乐候世子,本就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得罪的人。你与父亲在外行商,原本就需要谨言慎行,不能轻易得罪他人,特别是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今晚的事你处理的很好,避免了一场冲突。”
对于路漫伊的安慰,似乎没有缓解到路翼的情绪,只见他依旧一脸担忧,“可是世子今晚对阿姐的态度......”
路翼的话让路漫伊微微蹙眉,“不用担心,今后阿姐少出门,尽量避着他就是了,我与易哥哥不久应该就会订亲,相信订亲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路漫伊说的似乎在理,可路翼还是不放心,“真的吗?可是我听闻世子在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我担心......”
路漫伊回想了一下她与李长泷这两次见面的情形,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一则不想路翼太过担心,二则觉得李长泷这两次见面虽然说话轻浮,可看着也不像欺男霸女之辈,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应该没事,我若不愿,他总不至于强来,且我若一直待在府中不出,即便是他想纠缠,也不会有机会。”
路漫伊的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路翼虽不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勉强赞同了她的话,“好像也是!”
看着眼前路翼勉强接受的模样,路漫伊不由笑了笑,嘱咐道:“好了,天色已晚,你明日还要跟着父亲外出处理事务,还是早些回去就寝才好。”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发现确实已经很晚了,路翼便没有再多言,乖巧地接受了路漫伊的叮嘱,“那我回去了,阿姐也早些回院子就寝!”
路漫伊温柔的注视着路翼,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路翼就转身独自沿着另一条长廊走去。
回到房间收拾妥当之后,路漫伊终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可是她闭着眼,却是辗转难眠,脑中一直浮现路府大门口李长泷的那番举动,以及他在自己耳边那句“你很合我胃口”。
辗转翻身许久都不曾入睡,路漫伊不由十分懊恼,抓过盖在身上的被子,蒙着头翻滚了一会儿之后,注视着蚊帐顶部的花纹,恶狠狠地轻声嘀咕道,“混蛋,我又不是食物,怎会合他胃口!不能再想了,我要赶紧入睡。”说罢便闭上双眼开始催眠自己。
深夜,熙乐候府一座精致华丽的庭院中依旧灯火通明,院中伺候的下人和丫鬟脸上没有丝毫过节的喜庆,皆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位于庭院中庭的主卧中,隐隐能听到“小贱人、负心人”等诸如此类的小声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以及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李长泷刚回府就有下人向他禀告了此事,闻言他沉默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未开口,只是摆手让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