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这么一个地方。
一个盛产俊男美女的地方。
小生俊帅,姑娘美艳。
每一个小生,每一位姑娘放出去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江湖,你可以不知道当今的武林盟主是谁,但你绝对不可以不知道这个名字,君傲寒。
在江湖,即使你非常了解“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的道理,也绝对会去向往这个风情万种的温柔乡。
传言,当年曾不费一刀一枪,不劳动一根小指头,光凭借一张脸蛋就令围剿的数千名武林高手乖乖地放下武器,伏地不起,从而一举夺得了“江湖花园”的美誉。
这个地方,就是勾栏院。
勾栏院里谁最爱财?
君傲寒老鸨的吝惜是天生的,总管虚外冥火的爱财是培养出来的。真的要说勾栏里谁最有头脑生财有道,莫过于十二夜。
有所求的赞美她容颜美丽气质知性还不如砸她几把银子。
勾栏里小生和姑娘们的武器都很有特点。十二夜的武器是什么?
乾坤嘴,莲花舌。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更白的。指鹿为马,白马非马,洋洋洒洒,一大通长篇大论下来,听的人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所以当屡受欺凌敲诈的第一老鸨君傲寒第一次嘴皮子占了上风的时候,勾栏所有的人全吓呆了。
看着小心翼翼从身边走过,然后一溜烟消失了踪影的小生和姑娘们,十二夜也不禁浮起了苦笑。
去,心烦。
不去,心痛。
端木方的行为,简单地说,嫌命活得太长。
毒龙峰崆峒洞,是与倾城并驾齐驱的毒门。稍微不同的是,崆峒洞更多使用的是源自苗疆一脉的蛊。在苗疆蛊虫的基础上更进了一层。毒龙峰崆峒洞的蛊,是足以引人发狂的魔物。它寄生在人体内,每当特定时候,蛊毒便会发作。依据蛊性引起人性的嗜血癫狂。
与她和鄢鹂吹天生具有抗毒功能的体质不同,端木方虽然师承倾城毒门,但是他根本不会用毒也不会解毒。去了,就是送命。
桃如九,这位短短七年间统领轩然殿掌控了江湖所有命脉,完全控制了整个武林拥有绝对权力的男人。心机的可怕,手段的残酷,身为外甥女的她一清二楚。
她若不去,端木方命丧毒龙峰。轩然殿倾力报复的,不是崆峒洞,而是她安身的勾栏。即使君傲寒并不在乎这点,她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血洗崆峒洞的人必定是她。既然这样,还不如一早跟去。
去了,她怎么面对端木方?暗中协助,永不见面?那她还不如不去。
“亲手杀了他总比别人杀了他的好。”
身后,传来妖媚动人的话语。
十二夜回头,看着被誉为“九尾妖狐”转世的君傲寒妖娆地迈上凉亭。
眉眼如丝,荡漾春水的桃花眼微微上翘,不经意地散发诱人沉沦的魔力。利用自己美色把它当成武器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知道自己的魅力而有意流露放大的诱惑性感。勾栏的第一老鸨的确有令意志力薄弱的世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如果我要杀,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对君傲寒的媚眼,十二夜回了一笑。几缕银光从她手中射出。
君傲寒脸色骤变。
哪有这样的女人啊。说杀马上动手。
飞速倒退避开十二夜的银色光波,君傲寒绕着凉亭躲了一圈后,回到十二夜的面前。他落座三尺外,以便再次遭到攻击时候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来勾栏吧,这里可以给你最想要的。”
那时的君傲寒,嘴角含笑。对挣扎在亲情与爱情之间苦痛不已的她抛来了令她无法抗拒的诱惑。她来了,用自己未来的一生买下了君傲寒递来的救命稻草。
这三年里,她帮助君傲寒扩大了勾栏,以前所未有的影响力立足于南阳帝国。她把曾经献给倾城的爱都给了勾栏,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智慧和心力,终于将勾栏推到与轩然倾城三国鼎力抗衡之势。
她有很多次忘记端木方的机会,甚至好几次遇到比端木方更好的男人。是过去的伤痛太深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去找另一个人来代替端木方?
她变得满不在乎,变得游戏人间,带上了一张面具。一张笑容可掬善解人意欲拒还迎的面具,把真实的内心和轻狂傲慢的本性都掩埋在了这张面具之下。
“还给你。”
君傲寒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黑色的剑鞘,没有任何的装饰。
十二夜知道,黑色剑鞘里的长剑,也是黑色的。黑得像暗无天日的天空,冷得像千里冰封的雪原。
“我不是要你毁了它吗?”
没有接剑,十二夜的语气,开始转冷。
“我想你迟早有一天还会用得到它。”
君傲寒笑盈盈道。十二夜的冷意,他视若无睹。
“我说过,这里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他接着道:“我也说过,当你想离开的时候,我绝不阻止。勾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十二夜蓦地大笑。紫色的瞳孔闪过令阅人无数的君傲寒也不禁胆颤的流光。
比紫罗兰更深的双眸,紫得近乎蓝色。亲近如他,也害怕接近那片流光溢彩里埋藏的情感。她拥有的魄力无人能敌,完完全全属于黑暗的气质,带着任何人也难以抗拒的天生王者的气势。
熟悉的沉重感。
她的佩剑夜魔,代替她犯下那无法挽回的过错。她下不了手毁掉夜魔,而把它丢给了君傲寒。三年来,她想过,却再也不愿意提起。
也罢。
逃不开宿命,就再一次面对吧。
看看这一次是彻底的心死,还是复生。
因为我的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因为你的出现燃起了烈焰。
你我的重逢,代表了什么样的天意,就让我,拭目以待。
夜幕笼罩下的安阳,仿佛阳光抽离了生命。失去了美丽的外壳,变得丑陋不堪。
浓沉翻滚的云层下盘旋着无数的黑乌鸦,追逐寂寞的夜归人,为它们的主人寻找被欲望征服和统治的灵魂。
风扫过枯萎的落叶发出压抑地悲鸣。
这座南阳和东殇两国交界的安阳府,因多年前的征战,早已成为了一堆废墟。南阳帝国夺取安阳府之后,一举吞并了东殇。随着东殇的臣服,曾经拥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安阳被南阳帝有意识地放弃了。安阳的繁荣,就此没落。
如今的安阳府,也被改成了安阳县。除了安阳人还沾沾自喜地夸耀祖上的功绩,外来通商或者抄近路去东殇的游客已经对安阳完全没有了兴趣。
红褐色的基石因为年代的久远覆盖着一层滑溜的青苔。过去引以为傲的护城河龟裂着褐色的红泥,根本无法再起到防御的作用。
昏黄的月色冷冷地照着倒塌的箭垛,以近乎残忍的漠视它化为尘土。
拍扇翅膀停靠城墙上的黑乌鸦转动脑袋,血红的眼球紧紧地盯着靠近城门的纤细身影。
突如其来的风卷起枝头抖索的枯叶,吸尽花木最后的生气。穿过废墟般的箭垛时,风把枯叶和几朵干蔫的花朵抛到看台上。安阳,没有春天。
几只栖息的黑乌鸦被击中,尖叫几声。
云层散了开来。
略为明亮的月光把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古墙上。颤动的阴影像是一群内心挣扎呐喊的堕落灵魂在哭诉自己的罪恶。
月光照射在纤细的身子上,娇小的身躯突然变得高大和扭曲起来。
狂乱舞动的身体,口中不时喷出一口口鲜血。
月光下的血色,有着夜一般的黑。
乌鸦凄厉地嘶叫,撕碎了夜的幕障。
十二夜到来的时候,安阳县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骚乱和恐慌状态。
她落脚的客栈老板对她的出现可说用惶恐来形容。
“姑娘,你要去东殇吗?”
客栈老板战战兢兢地问。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