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锦衣青年走上酒楼,走到聂白不远处,聂白打量着,心里暗道:这家伙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棱角分明的脸庞,如雕刻出来的五官,鼻梁高挺,平淡的黑眸下隐藏着些许灵光,身材虽没有聂白高大,但身上的锦衣并没办法盖住其下身躯的力量感,他这走来时的微微一笑,竟让人感到沐春风!难怪刚才街上的姑娘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呢。
那人上来,看到聂白,未等聂白开口便先说道:“想必阁下就是杨平口中所说的那位痴情郎吧!在下姜百勇,对两位比翼连枝、相濡以沫之情深感敬佩与羡慕啊!未曾想如今竟有如此巧遇,实乃老天恩惠啊!”
未等站定,那自称姜百勇的锦衣青年便抱拳行礼,面上写满了惊喜。落半步走在他后面,聂白当晚见过,被他成为杨平的青年,同样也是微笑着向聂白行礼。
聂白哪里敢怠慢,连忙回礼道:“夫妻之道,相敬如宾罢了,姜大哥如此夸赞可要折煞我了!小弟聂白,这位是贱内琇莹,与小女巧儿。”
冯琇莹和巧儿同样行了一礼,聂白便做一个“请”的手势,姜百勇落座,而杨平则静立在其身后。聂白见状并不意外,随即一同落座在姜百勇对面。这时小二也将两副碗筷放于桌上。
“当晚一事,杨平已与我细说多次,惜在下当日不在,不能一睹阁下尊容。今日有此偶遇,便觉两位实乃天作之合,令爱乖巧可人,阁下虽年纪不大,但已有天伦之相了!”
咱能不这么多废话么?
聂白内心疯狂吐槽,但好歹之前受了人家百两银子,不好发作。
“姜大哥谬赞了,小弟可不敢去想天伦之事,只希望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啊!”
面露苦笑,聂白表现出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也是,令正怪病缠身,自是要先解决如此当务之急。不知弟妹如今身子可好?”
“托官人的福,小女这几日尚算清醒,只盼早日摆脱着怪病,继续伴在聂郎身边。”
嘿,这演技不差啊,跟我有得一拼了。
聂白眼白看到冯琇莹贤淑的模样,听她说着话,感叹这冯琇莹竟有如此演技。
“令正真是一往情深啊!唉,想想我家那位……”
将百勇颓然一叹,却被后面立着的杨平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自知失言,脸“腾”地红了起来。
“咳咳,说的有点远了……今日看到阁下在下属实一见如故,奈何不知会有如此巧遇,未做准备,这颗固本培元的固元丹便做见面礼,赠与二位吧!这丹药想来会对令正病情昏迷亏空有大补作用。另外,这五十两银子,是送给令爱的,小小年纪,如此令人怜爱,真是羡煞我也!望阁下勿要推辞。”
说着,姜百勇面带微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甁,以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那银票上同样印着“应氏钱庄”字样。
“既是姜大哥赠予小弟,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聂白见状,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将玉甁和银票收了起来。一套娴熟的动作让姜百勇看得一愣。
“哈哈哈,没行到聂老弟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
姜百勇笑得很是开心,身后的杨平面色古怪,他第一次见到聂白给他一百两银票,聂白可是推辞多次,最后是自己塞在他手里的。怎么这次他收更贵重的东西反而如此痛快?
“不知聂老弟是哪里人,此番要到何处去啊?若是顺道,我可以送上一程!”
笑完,姜百勇带着和善的笑容问聂白。
“小弟乃是林州明溪镇人上河村人,此次远行是听闻那观星宗有治疗贱内怪病的方法。故而远行至此,去那里碰碰运气。”
“那就遗憾了,我于此办完事情就要回往应州,没机会捎你们了!”
姜百勇闻言,一脸遗憾,轻轻一叹。
“姜大哥是应州人?”
聂白一脸好奇地问道。
“原本不是,但家里有产业在这里,便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在应州经营家产。”
“应州有应王扶持,想来生意还是好做的吧?若是聂大哥不嫌弃,小弟若有哪天时运不济,前来投靠姜大哥,还望那是姜大哥赐小弟一口饭碗啊!”
“好说,好说!”
姜百勇笑着应道。
两人在酒楼闲聊一个时辰,待日偏西南,姜百勇起身告退。聂白付完饭钱,送两人到酒楼外,互相告别向两个方向离去。
聂白一行人一路走着,走到来时的集市时,聂白突然开口。
“那应王真是深不可测啊……”
“你说那姜百勇就是应王么?”
冯琇莹面色平淡,好像那姜百勇的身份在她的意料之内。
“他一走到我面前,我就感受到了莫大压力。不是修为上,而是一种气势,这东西说起来离谱,但真感受到了……那杨平抓你的时候说你是朝廷重犯,现在站在他身后作保镖状,两人给我的银票都是应氏钱庄的,应王、应氏,嘿嘿……更何况那名,百勇,反着说不就是无忌么?”
聂白感觉,那应王并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的身份,这就有些意思了,这就说明那应王至少已经知道冯琇莹的身份了。明明知道坐在自己眼前的是自己要捉拿的犯人,却装作不知,还要送给对方丹药。是怕打不过么?并不是,且不说后面的杨平,就单应王,聂白都感觉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对手。那是为了什么呢……
“那他们应该知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
冯琇莹开口,聂白摇摇头,他自己还犯迷糊呢。
“也许在人家心里,你不过是小鱼小虾罢了,不值得动手。至于送你东西,可能这东西在他们眼里也不值钱就是,就当送我一个人情吧。”
聂白路上宽慰冯琇莹无需担心,又表扬巧儿演技高超,一行人回到客栈。
另一边,姜百勇与杨平正观看一场杂技表演。
“公子,为什么不拿下他们?”
杨平无心看那钻火圈的表演,借着周围的吆喝声,低声问姜百勇,姜百勇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抓他们,他们不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么?”
说着,姜百勇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聚精会神地看着表演。杨平一听面带尴尬。
“当时……是卑职疏忽了……”
“下次注意就好。不过是杂鱼罢了,若不再作奸犯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若再不识好歹,这次看到真容了,再对付她也简单许多。嘿,谁能想到那通缉令上奇丑无比的冯戾,竟是如此绝色女子?”
杨平一听,便不再说话,静静看着杂技表演结束,赏了一两银子。
“那边的人好像快来了,京城,好像马上就让公子回去了。”
正走在路上,杨平突然说道。
“老爹这一招驱虎吞狼,真不知道是不是一招好棋啊!不过眼下需要将其他两国问题解决,也只能出此下策。但愿来的人不会让我们失望吧……想来这次我回去大哥二哥他们应该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我都用已经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无意争夺,这里的皇位。”
像是在跟杨平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两人渐渐远去,消失在人海中。
“那聂白才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呢……”
姜百勇淡淡的声音,消弭于市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