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屏住气……”
聂白一手用纱布握住高芦苇做的胃管,另一只手迅速而稳定地将其抽出。一弹指后,近两尺长的胃管被拔出冯琇莹体外。
“成了,用水漱漱口吧。”
将一小碗水灌倒冯琇莹嘴中,在她“咕噜噜”漱口时擦拭着琼臂与小嘴上的胃液与胶痕。
“噗……”
待冯琇莹将口中的水吐出,聂白又擦一遍嘴上的水迹。
“不愧是塑体境的武修啊,这身体素质就是好。救你那天给你缝好伤口,你昏迷两天,前天才醒,今天就可以拔胃管、拆线了。”
聂白惊讶于修炼对伤口恢复竟如此重要。
“武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聂大夫医术高超呀!”
冯琇莹含笑,半是恭维半是玩笑道。在一旁收拾垃圾的聂白听罢一愣,看着冯琇莹,似笑非笑。
“你说孙巧儿那丫头性格如何?”
冯琇莹没料到聂白突然问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随即美眸上下翻腾起来。
“应该算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吧?”
“现在看是这样,但是与她相遇时,她可是十分内向的……”
聂白回想着与巧儿相处的日子,整理自己的语言,将巧儿身世告知冯琇莹。
“巧儿的活泼,是建立在孙家灭亡后被我所救,一个月的时间里体现出来的。”
聂白直视冯琇莹,目光闪烁。
“你可记得永安城那小巷里你是如何说话的?我来模仿一下:'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最后问你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聂白故意将自己的语气压得十分低沉,表情严肃,又把冯琇莹逗得一乐。
“再看看现在的你,声音不再低沉,人也随和很多,还学会开玩笑了。在大难不死的情况下,表现出如今这般俏皮,你与巧儿那丫头没什么区别,都是环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顾冯琇莹失落的样子,聂白自顾自说道:“我原来是想修炼是次要的,见识这世界的神奇与奥妙是主要的,于是修炼上只是每日做做功课罢了。但是若非我没有修炼,而是甘心做一个普通人的话,我救不了巧儿,也救不了你。你也会死在前几天的永安城到这里的路上……”
“以前的我,得过且过。在出发前一位前辈突然告诉我要多领会这世间的广阔,我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世界的广阔我早已见识到,只是熟视无睹罢了!”
“我甚至还十分庆幸,救下你们,我的实力是足够的。如果不够,我谁都救不了……”
变强……
聂白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初临这世界时无助的自己和从天上掉下,身受重伤的聂云。
冯琇莹疑惑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她发现聂白好像突然变了一些,但又不知道变化的地方在哪里。
“所以你觉得你运气好呗?”
苍白的小脸并不妨碍冯琇莹摆出嘲讽的表情。
“当然不是!”
聂白回头拿好物件,在冯琇莹的惊呼中将薄被掀起。
“做好心理准备吧,拆线的时候可是会很疼的!”
做好消毒准备后,聂白揭开胸部一处伤口,清理好上面的旧药。看到冯琇莹点头表示准备好后,开始为她拆线。
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剪刀。用镊子夹起棉线,剪刀一剪,棉线一端被剪断。镊子向没有断的那一边上方一抬,在冯琇莹一声痛哼下,将线拔出。看到只在拔线处流了几滴血的伤口,聂白满意地点点头。
“感觉还可以?”
“不可以,但又能如何呢?只能忍着啊!”
“我有办法把你弄昏再拆线……”
“算了吧,我担心你对我图谋不轨!”
“切,你身子我都看好多遍了,要图谋不轨……”
看到冯琇莹面带微笑,眼含杀机的样子,聂白脑袋一缩,识趣地闭上嘴。
“那你就努力忍着吧,今天要拆的线可不少呢!”
“要你多话,赶紧拆!”
一时间,房间内不断响起冯琇莹压不住的痛呼声,让半个时辰后玩闹归来的团子和巧儿在门外万分不解……
“呼……”
将最后一根棉线从腹部的伤口拔出,聂白深呼一口气,用酒精擦拭伤口后,盖上纱布,用胶带粘好。巧儿在他身后一边练字,一边不时向这边好奇张望着。团子则是玩累了,趴在地铺上呼呼大睡。
“辛苦了,明天我会把后背的伤口线拆了。”
聂白看着大汗淋漓的冯琇莹,拆线拆了这么久,这位猛人除了偶尔哼哈几声外就没叫过一声疼,这让聂白十分佩服。
“恩人,小女子好看么?”
冯琇莹发现聂白失了魂般直勾勾盯着自己,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声音轻柔地问道。
“好看,好看,嘿嘿。”
聂白回过神,也不觉窘迫,大方承认。
“换是平常人,你那些伤口应该九天才能拆,甚至更久,但是身为武修恢复能力比平常人强上太多,五天就能拆了。我估计,你四肢上的伤差不多再过两三天也能拆了。到时候咱就可以动身前往贺州,再穿过贺州到凌州的观星宗了!你现在可以简单活动活动,但不能用力……”
收拾着拆下的线,聂白絮叨着注意事项。处理好垃圾后,又打了盆温水,在冯琇莹羞愤交加的目光下淡然擦拭着她的身体。
“别这么看我,我也没办法,不这么做会有感染的风险。”
聂白看她的目光竟是如此无辜,这让冯琇莹更加咬牙切齿!
“不知聂恩人今年多大呀?”
冯琇莹含笑问道。
“呃,我生来孤儿,具体不知道,大体上应该是刚满十八吧!”
聂白手上动作不停。
“那聂恩人您能选择一种死法么?”
“为什么就突然让我选死法了?”
“如此轻薄于我,您觉得我会善罢甘休么?”
“医术的事情,能是轻薄么?这叫护理!算了,既然你执意让我选择死法,我也早就想好了!”
“哦?是什么?”
“老死!”
“咳咳咳……”
“哎呀,清点咳,伤口崩开就坏了!你说你闲得没事跟我斗什么嘴呢!”
趴在地铺上的团子睁开一只眼,看了会儿床位置的两人,再度闭上眼睛。巧儿早已无心练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人。
“哼,打情骂俏,不知羞耻!”
巧儿说话的声音太低,以至于团子都没听到,不然它定会惊讶于巧儿和它的看法如此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