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丛林中的火光密密麻麻,多如天上的繁星,快速地朝聂白所在位置靠近。聂白估计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到自己目前所处位置。
就不救人呢?既然答应了巧儿,所以定是要救的。如何救呢?抱着血流不止的家伙跑?肯定不现实……
聂白闭上眼睛,眼珠在眼皮下乱窜。
一弹指的功夫,聂白似有了决断,手中多出一把玉柄小刀,朝那倒下的黑衣女子走去。蹲下身,一把将她的帷帽揭开。
那女子面容可谓清秀动人,秀气的鼻子,饱满的小嘴,紧闭的眼睛上睫毛微颤,一双羽玉清轻眉更让整体面貌显得更加怜人,仅是看她的面庞,哪怕看上整整一天也不闲腻。
长得还挺漂亮的嘿!
聂白心中赞叹,但没有功夫去细细欣赏,小刀在黑衣上一划——
“滋啦”
黑衣应声被割裂。漏出下方内甲,那内甲材质似金似丝,十分柔韧,奈何无法承受刀斧的大力劈砍,多处开裂,鲜血不停从内甲开裂处渗出。
聂白毫不犹豫,接着用小刀划开内甲和褻衣,露出整个后背。
“后背两处刀伤一处刺伤,手臂后方两处刀伤,都需要缝合……”
聂白观察黑衣女子后身的伤口,随即用小刀割破左手腕,挨个将自己的血淋在伤口处,默念口诀。
待口诀默念完毕,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至少血已经止住。
不去管手腕的伤口,聂白又用小刀划开黑衣女子下半身,至此那女子整个后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聂白没心思去感叹那桃臀多翘,他现在是医生,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观察伤口上。
“唯左大腿一处刺伤,还行……”
将左腿伤口止血,聂白在女子身旁铺上一层兽皮毯,将女子身体一翻。
“嘶……”
聂白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被女子身材惊讶到,而是前身那密密麻麻的伤口。
“上臂三处刀伤,下臂一处刀伤一处刺伤。胸部三处刺伤一处刀伤,腹部两处刺伤两处刀伤。左腿两处刀伤,右腿一处刺伤,都需要缝合……这么多伤口这么大出血量,这女的从那么远的地方逃过来竟然没有死?身上绑血袋了?”
一边和团子交流着,聂白将自己血淋在各个伤口,将血止住。
小心翼翼地绕过伤口,聂白抬起昏迷中的赤身女子,放在篝火旁自己睡觉的位置,盖上兽皮毯。他没有时间也不敢将衣服穿在女子身上,只能祈祷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施行。
接着聂白又抄起方才准备处理的死兔子,将兔毛把光,内脏掏出,撒在女子趴倒处四周。又用绳子把女子所有衣物帷帽捆在一起,爬到树上挂在枝丫中。将剩下一只活兔拿到手中小刀划开兔子大腿,递到团子口中。
“往林子里跑个一两里就回来吧,注意别让人逮到,还有留着点兔子尸体,别全给吃咯!”
见团子叼着兔子进入林子,回到篝火旁,聂白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身影,聂白从包袱中掏出一个药壶,往里倒水,又放入一些干药草,放到篝火中。又摸出一颗干药草放在手中,手指一用力,把手中干药草捏成黄色粉末,涂抹在女子脸上,放下药草捡起湿泥在女子脸上接着画弄。看着眼前不再那么突出的脸庞,聂白一笑,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十分满意。随即收敛神情,摆出一副怜爱与心痛的表情抚摸着女子的脸庞。
林中七八道人影一齐冲出林子,第一眼便看到了聂白。
聂白方才摸着躺在兽皮毯上之人的面庞,发现他们后惊起时,一行人已站在篝火处。
“不知几位大哥有何指教?”
聂白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
“我等奉命捉拿朝廷重犯,不知小兄弟为何于此驻扎呢?明明坐马车仅两个时辰的路程,何必步行?”
其中一人问道,此人像是行伍出身,正直壮年,挺直而立,与周围其他略带匪气的几人格格不入。
“大人有所不知,这几天永安城马车都被朝廷租去了,小的我又急着赶路,只得步行去那安和镇再做打算。”
聂白摆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哦?不知小兄弟为何如此着急赶路呢?”
你这是在追人还是在审人啊?不怕人跑咯?
“大人请看,这是贱内。她于三月前突生怪病,经常无端昏迷,小的问遍住处周围名医依旧不能诊治。绝望下听闻北方青木宗山下有大夫可以医治此病,故而带上妻女一起去往青木宗。”
“青木宗据此约有万里,其间还有各种大山险峻之地,你能带妻女万里迢迢去治病,真是伉俪情深啊!”
那青年看了一眼篝火旁昏迷的女子和熟睡的巧儿,面露敬佩之色。
“不知小兄弟熬的是什么药呢?”
“啊,是滋补之药,贱内一昏迷便常是两天两夜。除了清醒时多加进食外,平日昏迷时也要进食此药,以增补昏迷时的亏空,防止贱内体质下滑,再生其他病。”
“哦,不知可否让我一观呢?”
“自无不可。”
聂白做一个请的手势,青年微笑点点头,走进篝火掀开壶盖。
“山参、七载蚕、合笼草、回元草、山枣……”
青年逐个识别壶中药草,发现的确是用来滋补回元的药方,遂盖上壶盖。
“这一壶药草价值就不下二两银子,为了令阃,小兄弟也是下足血本了啊!”
“他人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却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能救得了贱内,散尽家财又何妨?”
聂白看着那女子,含情脉脉。
“好一个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晚我等多有打扰,这百两银子算是赔罪了,还望小兄弟勿怪!”
那青年瞥了眼洒满兔毛和兔子内脏的地方,又看到尚未处理好的兔尸,歉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聂白。
“使不得啊,大哥,无功不受禄啊!”
聂白看着青年手上写着“应氏钱庄,一百两整”的银票,连连摆手。
“瞧小兄弟你说的话,就凭你刚才那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百两银子你就担待得起。何况还是我们叨扰在先,这笔银子就算是令阃的药草钱了!”
聂白推脱不得,只好收下,犹豫一番,身体前倾,低声道:“小的方才处理兔子的时候,听见那片林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不知是否是野物还是那朝廷重犯……”
那青年一听,顺着聂白所指望去,眼中光芒一闪,点点头。
“多谢小兄弟提醒,我等自会着重搜寻那里。今夜多有打扰,告辞!”
说罢那青年不再停留,率领其他人再次进入林子。聂白目送他们离去,面色稍沉。
比自己想象中顺利一些。
“团子!”
聂白内心呼喊着。
“干嘛?”
“你现在在哪儿?”
“离你大概八百步距离吧……”
“兔子放下了?”
“嗯。”
“回来吧,帮我看着周围半里内有没有人靠近我,那人伤势严重,我这就需要救治。”
“哦。”
聂白急忙从包袱中掏出银针棉线以及自己做的蒸馏酒精。
但愿够用吧,不然在这半路上找这些东西可有些麻烦。
聂白掀开兽皮毯,胴体虽迷人,奈何伤痕密布。未做多想,开始给伤口和银针棉线消毒,做起缝合,团子则在他周围半里出放哨。
果不其然,那青年人午夜后杀了个回马枪,在林中监视聂白一阵子。好在团子及时提醒,聂白收起针线,神色如常配合着他们演戏。听团子说众人已往永安城折返后,聂白放下心继续缝合伤口。
待天色朦胧,聂白用刀割断最后的棉线,敷上金疮药,贴上纱布。望着面前打满补丁的躯体,摇摇头默然不语。
应该不会死,等巧儿醒过来让她看一下吧。
聂白甩甩酸麻的手掌,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得,是祸躲不过,欣然接受吧……不过这身材……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