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柴房,房内一头放满了干柴,一捆一捆叠放的很整齐,垒的高高。另一头堆满干草,一团一团堆在那里。
玲珑被他们丢在干草上,整个人扑腾在乱草堆里,眼睛差点叫那些毛草给扎到,粉嫩的脸孔皆被划破了苦皮。
门关上,那些人嘀嘀咕咕,很兴奋的议论着什么,匆匆忙忙走了。
玲珑极不舒服的困在干草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过身来。
时太阳已经西下,整个柴房,很破败,木板墙,茅毛顶,显得稀稀疏疏。门,是破的,下面有一个大洞,一个生的结实的大黄狗自外洞外钻了进来,看到有生人占了它的地盘,翘起尾巴,吠了几下,严正的向她宣示着领地所有权。
玲珑怒目一瞪,奶奶的,连狗来欺负她!
眼神能杀人。
那狗通人性的很,似乎知道这不是一个善主,气势顿矮了一截,呜呜一声,竟夹着尾巴退出去,叫声也渐行渐远。
房里内,味道不太好闻,有一股腐朽的气息,一阵阵冷风自狗洞里钻进来,尖利的很,西木墙上还开着一个天窗,没有糊纸,夕阳自那天窗射进来,同时,寒风也呼呼的在往里面灌。
冷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怎么逃出去!
玲珑来回张望着,心里火冒三丈高。
鬼头寨的人,还真真是一个个瞎了狗眼,莫名其妙就把她当作是什么什么诸葛小姐给梆了过来。
他们是猪,看见女人,就以为是娘?
也不问问清楚,就将她五花大梆?
什么眼神嘛,真是的!
嗯,她得自救。
玲珑低头研究了一下梆脚的绳,开始有点绝望。
那是牛皮绳,一圈圈梆的那么紧,肉都横起来了,她怎么能挣脱了它?
手反梆着,脚梱紧了,嘴堵住了,肚子饿了咕咕直叫……
借用小姐常绕在嘴边上的话:“这世道,就是这么悲摧……”
她瞪直了眼,心里异常烦躁,在无望中,忧心忡忡的想着:此刻,小姐丢失了她,该有多着急,这个时候,他们必在满山找她……可怜她却无缘无故成为了替罪羔羊。
天,很快黑了,房里越发的的冷了,山上的温度远比小镇上的气温低很多,那滋嗖嗖从洞隙间穿进来的寒气,就像被冰过一般,几乎能把血脉全冻起来。
玲珑觉得自己的脸孔,冻的都没表情了,手指呢,也僵冷僵冷的,她一再的蜷缩身子。
曾试着拣一些尖尖的干柴想挑破手腕上的牛皮带,没用,那些柴太干太脆,一使力就折断,结果是徒劳无功。
不知过了多久,忽从头上掉下什么东西。
自天窗照进来的月光,虽然不太亮,但还是令她看清了那东西,是插上头上的珠花。
她看着,灵机一动:有法了!
她一步步移过身子,艰难的将那珠花簪抓到手上,想用簪柄上的银针割断手上的牛皮绳……
然而花簪的簪针已被磨的相当的光滑,想要用那簪头当利器,谈何容易。
玲珑试了几次,因为手都手僵了,根本就使不上力儿,那绳勒的又紧,怎么能挑的中?
牛皮绳没有挑断,手腕处却被深深刺到了几下——有可能刺破皮了,有疼痛感传上来!
她一点也不气馁,一个劲儿的挑,也不知道有没有挑中,只觉得一阵阵热汩汩的鲜血正在冒出来,手上是一阵黏乎乎……
不晓道整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她心头一凛,摒气听着,发现有人轻手轻手推开门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冲她而来的,在发现了她之后,搓着手心,猫着身子摸过来,嘴里犹自兴奋的自言自语着:
“美人儿,我来了!嘿嘿嘿,今儿个我若不把你睡了,我便不是老马……来来来,老马一定侍候你舒舒服服的……”
玲珑听着浑身冰冷,知道来的就是白天那个轻薄她的男人老马。
这人还真是急色鬼,竟敢偷黑来干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嘿嘿嘿,今儿个,我老马抢镖时立了头功,头领说了要给我记一大功的,老马我别不所求,就想摸摸你的屁股,尝一尝你这香香的身子……等事完了,咱就去向头领请罪……反正,你这个女人,我想死了……就算被头领打死我也认了……”
总结一句话,这人色胆包天,想着裤裆里痛快,其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玲珑心里那个急,真是没办法说。
就这时,这人歪着身子坐了下来,一边还在不住的搓着手心,似乎不知道要从何处下手似的。
头呢,慢慢的凑过来,房里太黑,看不清人家那陶醉的样儿,只那语气泄露了他的兴奋情绪:
“嘿嘿嘿,真是太香了,真是太好闻了!我老马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也不算少数,独独今儿个见到了一个最最正眼的……”
他深深的嗅着,手,迫不及待的摸上了玲珑的腰,满是酒气的嘴里泛出呵呵呵的笑:
“美人儿,美人儿,你睡了吗?”
玲珑嫌恶的动了一下,想避开那人的魔掌。
这么一动,老马越发亢奋,急不可耐的爬到了她的胸脯上。
玲珑惊恐的发出一阵呜呜声,又恶心又惊恐。
虽然,她还未满十五岁,可是身子发育的相当完美:该翘的地方翘,该挺的地方挺,该瘦的地方,又不盈一握。
这身段,美的没得说。
想她玲珑跟了小姐以后,就没有被人欺负过,若有人敢来轻佻了她,自有小姐出头,将那些色鬼整的直不起腰。
她的身子,何曾叫男人摸过?
今儿个叫一个粗鄙的山贼如此轻薄,那份怒,绝对可以摧天毁地。
急怒之下,她脚尖一使力,那么突如其来的一蹬,就将那个想要扑下来的男人给踹了出去,手上呢,一狠劲,借着那股蹬力,用簪针再度狠狠往她手腕上扎下去。
“哎哟喂……”
老马被踢翻,冲击力太强大,撞击在对边的干柴上,那叠的整齐的干柴,哗啦啦全倒下来砸到了他身上。
他一边护着头,一边狼狈的自柴堆下钻出来,“哎哟哎哟”的叫了几声,显然被砸的不轻,然后,几步冲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叫:
“臭丫头,敢踹我老马?今儿就叫你尝尝老马我的厉害……”
玲珑急的汗都冒出来,这人要来报复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这时,她忽发觉手上的簪针刺中了牛皮带,她用尽蛮力,死命的挑……
老天保佑了,似乎有一股经不起她野蛮摧残的牛皮绳,终于绷断了,双手再那般一挣,松了!
哈,真真是天助我也!
也正这时候,那老马扑了上来,隐隐约约的月色里,那脸孔是何等的狰狞……
她一惊,反手操着血淋淋的珠花簪迎面往那人的脸孔上刺了过去,噌,一下,刺进了那人的眼珠里……
“啊……”
那人疼的惨叫!
玲珑没有就此作罢,倏的一下抽回银簪,再奉送一掌……
她的功夫,学的虽然迟,但是云迟姑姑教的,再不济,打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
砰,将人打飞。
玲珑不作细想,急急忙忙释放被堵的几乎快说不出话来的嘴巴,然后解脚上的牛皮绳……
终于自由了,只是血夜堵的太久,有些发麻,没事,只要活动自如,就能想法子逃出去……
那老马捂着眼,从地上爬起来,想来逮她,嘴里还在叫嚷:
“快来人啊……诸葛绮要逃跑……快来人啊……”
哪能容他再这么闹?
玲珑扶着木墙站起来,面对伸出来的魔掌,冷哼一声,毫不犹豫飞去一脚,将那色魔再度打趴下,而后,抓起一块大木头往那人头上击下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气,老马一句话没叫完,闷哼一声,晕了……
她这才扔下凶器急急忙忙往外忙出去……
外头月已西斜,地上霜如雪,月色如霜。
她走的快,险些就摔倒,连忙扶住木栏审视这一座陌生的山寨:该如何逃,才能逃出去呢?
幸好,这柴房地处偏僻,虽然他叫嚷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发现这里有异状发生。
她仔细看了一下,隔着几排青松,远处有一片横屋,那边还亮着烛光,有隐约的吆喝声传来。
也许是他们在庆功吧,刚刚老马说了不是,他们劫了那趟镖……
哼,这里的人,一个个全他妈都不是强盗,尽做一些鸡鸣狗盗的腌臜事!
那边自然是不能过去的,那就反方向而走……
她往东而去,绕过一道石矮墙,进了一道拱门,里面是一个小园子,东边亮着一盏灯,窗台上显现着一个人影——看那影子的轮廓,似乎是女子。
西边也有几间小屋,一片乌漆抹黑。
她思量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那血肉糊模的手,决定先寻个地方包扎一下,对付一个女人应该比较容易些,然后再打探一下如何下山。
她往东屋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得里面有敲木鱼的声音传出来,一下一下,很迟缓,似乎有人在念经。
外头的人,干着劫镖劫财的勾当,这里边的人,却在诵佛念经,真够讽刺的。
玲珑轻轻走去,敲门。
“咚咚咚……”
里面的木鱼声停了停,一个温慈的妇人声音传了出来:
“是北北吗?门没关,进来吧!娘在等你!”
北北是谁?
玲珑一怔,壮着胆子推门进去,看到了一布衣妇人正跪在一座玉观音面,很虔诚的念念有词。
她小心四下一瞄,没有其他人,几步飞身跨去将簪抵到了她的颈部:
“若想活命,就乖乖的不要动弹!”
那妇人身子一僵,果然不动,手中的木槌停在半空:
“哪来宵小之辈,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声音竟没有半丝惧色。
依着玲珑的判断,此人绝非一般的妇道人家:如此冷静,说话这不慌不忙的气势,想必在这鬼头寨上是颇有来头的。
很好,她正愁手上没筹码,该如何和他们讲条件下山去呢!
“本姑娘并非想来动你们的土,是你们的人没头没脑的梆了本姑娘……”
辩了一句,马上极不耐烦的就此打住:
“算了,懒的跟你解释。赶紧说,你是鬼头寨上是什么角色?你们的鬼主是谁?他人呢?马上带我去见你们鬼主,本姑娘要下山……还有,麻烦你别乱动,我的簪子不长眼,万一伤了你,便是你自找的,到时别怪我手下无情……”
她压着声音喝着。
第一次单独遇到这样的劫难,有点沉不住气,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能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这时,门,突然砰的一下自动开了,并且还来回击撞了几个回合。
玲珑一惊,一把将人质扣住,回头看,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风刮了进来,冷的她毛发颤栗,手指直抖。
再回头,又一骇,差点就惊叫出声——
一张獠牙鬼面近距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冷嗖嗖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本鬼主在此,何方妖孽敢在这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