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宫慈在小的时候,学过一些花拳绣腿,尽是好看的花把式,当初学的时候,只是想以后有机会和自己的夫君在花前月下玩耍玩耍。
如此一练好些年,练的倒也有模有样。当然,以前在宫里她自不会舞刀弄剑,今日亲眼看到嬷嬷死在眼前,她真的恨上了,这杀气腾腾的一刀斩下去,带着十足的力道,若真叫她劈到,必死无疑。
听得她一口一声“贱奴”的当着他的面骂金凌,九无擎的耐性被逼到了极限。
此刻,他明知凭她这一点点本事,根本近不了金凌的身,心中依旧紧张的要死——哪能容她再去欺凌,只一想到她差点就害死了凌儿,他心下就急怒交加,于是,身形如风,急飘而至,五分力道使于掌上,“砰”的一下,宫慈整个人,再度被甩飞了出去,长刀落地。
宫慈胸口一阵剧痛,只觉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着,无法着落,下一刻,头部传来一阵裂开似的痛,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撞到的东西,是一怪石嶙峋的石棱,鲜红的血迹溅在上面,一大片,一大片,火红火红的,抹红了双眼……
意识渐渐失去,抽离,终于,她“扑通”倒地。
诸个侍卫脸色大变。
采儿和小荷慌乱跑过去,悲呼道:
“小姐!”
如此凶神恶煞的九无擎,岑乐从没见过,看得小心肝都跳出来了。
骇怕的看了九无擎一眼,她飞快的跟了过去,看到采儿急忙忙的将人抱起,宫慈着地的左耳际的乌发内,有止不住的血在渗出来。
她忍不住再探了一下鼻际,气息几无,整个人跌坐到地上。
采儿见状,急急忙忙也去摸了一下,脸色赫然大变,不由得痛叫出声:
“九无擎把小姐杀了,九无擎把小姐杀了……大虎,大虎,快去禀报老爷,九无擎真的要反了……”
她嘴里的“大虎”,正是在场诸个侍卫里的一个,一听这话,目光一沉,飞快的往外飞出来。
九无擎冷眼一睨,寒声喝住:
“东罗,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许跑掉……北翎,将看到这件事的人一律关起来。”
园门口,东罗、北翎和刚刚在半路遇上的逐子,听到命令,分头行动。
一刻钟后,宫慈身边的一干等人全部被擒拿住。
“爷,怎么处置他们?”
东罗沉沉问道。
九无擎冷眼看着:“先关起来……即刻把另外那几个一并拿下……”
“是。那宫慈呢……”
九无擎疾步走到她身侧,摸了一下命脉,还没死绝,刚刚自己那一掌若再多用一分力道,那她肯定必死无疑——还好,她没死,否则就坏事了,正想吩咐先把人拖回去再说,园门外,薄总管脸色铁青的跑了过来,急叫道:
“爷,不好了,不好了,宫谅和东方轲带着人马将公子府围了起来,传来皇令,说令爷马上带上夫人进宫见驾。……”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薄管家身后突然冒出中另一张陌生的脸孔。
这人左右看着园里,一边猜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边面色凝重的禀道:
“爷,皇上醒了,召你进宫……天枢让我来提醒您,绝对不能进,进了只怕就回不来了……令我来问,要如何应对……”
来的这个人正是潜伏在拓跋曦身边的剑奴。
九无擎心头“咚”了一下,背上也是一阵拔凉——
的确,皇帝这番是不该醒过来的,他下的药很足,现在他醒了,真会坏事……可宫谅就在府外,若他不能把宫慈带出去一起进门去,那么,就会自露马脚,所有事情必然功亏一篑,到时死的不会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人。
怎么办?
他心思直转,闭目而思。
不一会儿,他倏然睁眼,目光落到了沉静下来在冷眼旁观的金凌身上,忽有了一个主意,飞步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沉声叫道: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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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九无擎坐在轮椅里,看着娇美的身影消失在紫宸殿的朱色大门内,他身侧,数个御林军牢牢的将他看住,哪也去不得。
宫谅和东方轲坐在凉亭里说着话,提起皇上的病情,两个人都是忧心忡忡,一筹莫展。
九无擎闭眼,只觉身上一阵阵的凉,手指不住的摩挲着。
这一场豪赌,关乎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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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光线有些暗,传出一阵低低的咳嗽声,透着一股着久病缠身的苍老感。
宫女将“宫慈”引进了内殿,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充斥着整个殿宇,明黄的帐纱低垂。
“小慈叩见皇上!”
距龙榻一步之遥,“宫慈”跪拜,垂头于地,低唤着。
顺公公一直侍侯在边上,看到她来,忙把龙床上的帐子勾挂起来,将躺着的皇帝拓跋躍扶起来。
“嗯,起来吧!”
声音极为的虚弱。
“是!”
“宫慈”站起,慢慢抬眸,慢慢走近龙榻,细细看了一眼病中的拓跋躍:着明黄色的单衣,马尾束发,面色死白,眼圈发黑,唇色淡寡,正有气无力的倚在床围上喘息,一看就知已是病入膏肓,一只脚早在棺材里了,心头忽想到一句话:“英雄最怕病来磨!”
感觉到顺公公冲她投来目光,她立即收住眼神,恭声道:
“皇上,小慈有事禀告。能否让顺公公他们出去一会儿……小慈想说与您一个人知道……”
“宫慈”眨眨眼,轻声道。
龙榻上,拓跋躍眯了一下剑眉,无力的挥挥手。
顺公公行礼带上房内的一众奴婢退下。
掩了门去。
殿中,一时沉寂一片,死沉沉,只有皇帝显得粗重的呼吸在抽拉着,显示着他的状况,很糟糕。
“何事?说吧!”
拓跋躍闭眼,低语,语气不厉,暗哑中露着几分少分温慈。
“宫慈”四下瞟瞟房里没别人,便极大胆的坐到了床沿上,老实不客气的执起皇帝的手,探起脉。
拓跋躍微微翕了翕眼皮,没推开,看来真的很信任她,只哑着声音说:
“张太医都说朕这病是无力回天了,你这小小丫头片子,能起得了什么作为,不过,你那份孝心,朕领了……嗯,坐好,你若没事说,朕还话要交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皇帝老儿虽然病的不轻,可身上散发的威厉,并不轻减,会让人情不自禁的乖乖臣服。
“宫慈”适时将“龙爪”放了回去,但没给他交待的机会,露齿一笑,点着头,吐出自己的看诊结论:
“是,的确无力回天了,皇上这身子,也真够破的厉害。
“按理说,三年前就该一命呜呼的吧,能够强撑三年,也算你走了狗屎运。
“如今这脉相是油尽灯枯之相,再多的灵丹妙药都没用了。
“残酷的事实已经摊在面前,皇上,活,你肯定是活不久了,为了江山社禝着想,我看这样,不如早早传一纸禅位圣旨,趁你还有口气的时候,让太子殿下快些登基得了……
“呃,你不必瞪我看,我是好心,要不然,等你哪天突然之间断了气,朝上必起大乱。你活着禅位,亲眼看着太子殿下登基,然后,再苟延残喘个一年半载的,有你这活死人勉强撑上一段日子,新帝掌权也容易些,你说是不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拓跋躍突然目射寒光的睁开,正想急呼:你不是小慈……
三根银针,已准确无误的扎进了穴道,他但觉浑身一软,恨恨瞪了一眼后,立马就失了知觉。
不错,这人,并不是宫慈,而是金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