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二皇子摇摇头,真是哭笑不得。得了,他这满腹忧伤恐慌都被三弟小夫妻给折腾没了。
李赦坐在床边,拿汗巾给小妖怪轻轻擦眼泪,心情复杂地安慰道:“你快别哭了……就算你承认自己撒谎了,但你要是仍旧想和离,老天爷……还是会惩罚你的呀。”
二皇子震惊地睁大双眼,三弟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哇呜呜呜呜……”白安柔哭得更伤心了。
她想起几个月前舅母信誓旦旦地说要接她回徐国公府,不由得悲从中来。虽然六王宅也很好玩儿,但她还是想回家啊,她想和离啊,嘤嘤嘤……
“别哭了,你就算哭……也没有啊。”李赦柔声安慰道,“你从现在起,就该断了‘和离’的念头。只要你乖乖和本王过日子,老天爷……哪儿有机会惩罚你啊?”
二皇子:“……”说真的,他觉得三弟妹……有点可怜。一个好好的纯洁姑娘偏偏碰上了一个恶心肠的小淫棍!这往后的日子……可不得被这小淫棍压得翻不了身么?
“呜呜呜……”白安柔忧伤道,“殿下……我们就……不能和离吗?呜呜呜……老天爷为什么不准我和离啊?呜呜呜……”
“像本王这么好的郎君,打着灯笼都难找了。”李赦面不改色地道,“你若是想和离,那不就是脑子不清醒吗?老天爷当然会看不过去啊,自然会惩罚你的嘛。你要是好好珍惜本王,再也不想着‘和离’,自然不会做噩梦受惩罚了……”
二皇子一脸呆滞地望着不远处的自家三弟,觉得很是费解:三郎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这么自卖自夸的?!
“呜呜呜……”白安柔伤心到难以自拔,泣不成声地道:“为什么……老天爷就非要站在殿下你这边啊?呜呜呜呜……我也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娘子啊!呜呜呜……老天爷就不能如我愿,让我……和离吗?呜呜呜呜……”
“噗……”二皇子刚喝进嘴里的茶不由得喷了,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这两个小东西一个赛一个自恋,真是要笑死他。
“小娘子你看,我俩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良配,这叫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老天爷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完美的夫妻和离的。”李赦一本正经地道,“你就算再流多少眼泪都没用,和离绝对没可能。”
“啊?呜呜呜……”白安柔听到这个论断,哭得肝肠寸断。
“三嫂,你快别哭了。”四皇子提着小木剑跑过来,“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好丑的。”
“四弟你胡说什么?!”
“我才不丑呢!”
赦王小夫妻齐齐炸了,异口同声。
四皇子肩膀颤抖了一下,赶紧走远了。三哥三嫂真是好可怕,人家说句实话都还要挨骂……
六皇子迈着小短腿儿跑过来,递出半块沾着口水的奶糖,软糯糯地道:“三嫂你舔一口吧,这糖可好吃了。你舔一口就不想哭了。”
“我……不吃……”白安柔用小胖手一抹眼泪,很有骨气地努力憋住哭意。她是个美美的小姑娘,才不丑呢!美美的小姑娘不舔人家吃过的东西!哼!
“六弟知道好东西要拿来分享,懂事了。”李赦嘴上虽然夸着,手上却将小胖墩儿推得远远的,“你的糖还是你自己吃吧,三哥会给嫂嫂糖的,不和你抢。”
如此折腾了一番,屋里众人虽然仍旧忧心忡忡,但也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了。
临近傍晚时分,武德殿的大红木门吱呀一声从两边打开。一个英俊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夕阳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分外颓唐寂寥。他的步履格外沉重,饶是贵气的亲王朝服加身,也掩不住他满脸的疲惫。
六皇子见太子大哥回来了,像道小旋风似的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人家的腿,兴奋地喊了声:“大哥!”
白安柔正躺在罗汉床用冰袋敷眼睛,闻言,她拿开冰袋坐了起来。李赦立马把她按了回去,将冰袋重新敷到她眼皮上,低声叮嘱道:“你别乱动。”
“嗯嗯。”白安柔闭着眼睛道,“可是大哥回来了呀,我总得要看一眼啊。”
“你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得清人吗?”李赦蹙眉道,“反正你天天都能见到大哥,也不差这一眼了。”
“那又不一样……”白安柔嘟哝一声,拉过小毯子盖住了肚子。
李赦安顿好小妖怪,转身去看自家大哥。
二皇子正扶着太子在楠木桌边坐下,忧喜交加地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急死了!皇祖母没有为难你吧?宫里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太子摇了摇头没有答话,而是抬眼看向自家三弟,冲他颓然地点了点头。
李赦骇然失色,怔怔道:“父皇他……真这么做了……”
“做什么了?”二皇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安柔也是满心疑惑,但她如今不能睁眼睛,只能竖起一双耳朵仔细听。
原来,今日,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诏说要禅位于皇太后。
一时间,群臣哗然。
皇太后一方面假意推辞,另一方面却立马扣下了还在宫中的太子,接着又派出亲信王髯抓他们其余五位皇子与皇子妃入宫。
“父皇他……”二皇子跌坐到地上,张了张口最后凄然道,“皇祖母该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听到这话,白安柔惶恐不安,也没心思敷眼睛了。她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左思右想一番,忐忑地道:“不会的……皇祖母不会杀我们的。”
“小娘子,你快躺下好好敷眼睛。”李赦走了过来,把她又按回了罗汉床上躺下,拿起冰袋就要往她眼上放。
白安柔一把抓住病秧子的手腕,紧张道:“殿下,皇祖母不会杀我们的。我、我以前听表哥讲过尧帝禅位给舜帝的故事。舜帝得到权柄后,并没有杀害尧帝的家人,而是善待尧帝一家……”
表哥、表哥!又是提这表哥!李赦酸里酸气地哂笑道:“你表哥在唬你呢。史书上是写了尧帝禅位给舜帝,但却没写舜帝是如何处置尧帝一家的。嗐,你要是喜欢听历史故事,本王每晚都给你讲一个便是,哪儿用得着去记那些半吊子说的话?”
白安柔倔强地道:“舜帝就是善待尧帝一家了!史书都夸赞尧舜禅位,要是他俩混互相残杀,那还值得称赞吗?”
“呵,你那表哥就是这么给你讲的吧?”李赦酸溜溜地道,“虽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但也不能想当然地乱发挥一通。今后啊,你还是听本王给你讲史书,这才靠谱……”
“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嘛!”白安柔气鼓鼓地道,“舜帝就是善待尧帝一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