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找到了第七工坊,但也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这工坊大门紧闭,上挂一牌子:生产重地,恕不待客。
“要不要推门问问?”风少薇说。
“好像他们真的在制器,忙碌得很。”雨书摇摇头。隔着门便可听见里面咣咣的打铁声此起彼伏。他虽不敢太过造次,但还是试着放出一丝真气,感受门内的气息,却发觉里边一片混乱,有许多灼热的气息,让他的灵觉一阵不适。
“你在暗察内部?”金霜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然后吃吃笑起来。
“工坊内气息最紊乱了,波动剧烈,又很灼热,我们最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还是先离开吧!”金冰说。
雨书点头,转身刚欲离开,却听身后的门一声响,忙回身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启门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材壮硕的老者,看着年已六旬,面庞黝黑,皱眉深深,但露着一双筋肉虬结的胳膊,很是强壮的感觉。此老穿的也是粗布褐衣,上衣无袖,足踏黑褐皮靴。他腰间还扎着一条银色皮质腰带,带上有着许多金属环扣,这是他身上稍显精致的部分。雨书见此,忽想起刚才那男青年也系了这样的腰带。
高大老者瞟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贵客临门,有何要事?”声音洪亮。
雨书前踏一步,说:“在下听闻第七坊铸艺精湛,想要稍作参观,好商议那订购之事。”他看出那老者有先天巅峰的修为,想不到金家竟在城南隐藏了这样一位高手,真令人称奇。
老者敲敲门上的牌子:“这里平日不接外客,你要商量什么,直接找武备局的人即可。他们要是觉得有必要参观什么,我们才可酌情接待。”
“那是在下唐突了!”雨书平静说道,“敢问前辈尊号。您可是这里的老牌名匠?”
“就一打铁的,名匠什么的算不上。”老者淡淡地说。
雨书见老者不愿搭理他们,便拱手道:“打扰了!既然贵坊事务繁忙,不便待客,我们这便离去!”老者点点头,没再发话。四人转身离开了这片工坊区。见其离开,老者低语道:“似乎远超先天的实力,不像是金家的人,这小子是谁?金冰金霜也只能作陪呢!”
离开第七坊,他们又经过了几个工坊,不过他们都没拜访的兴致。有的工坊还大门敞开,正有人进进出出,搬运各种材料。雨书也没打算多看,他还是注意到,一家人人穿深蓝不过衣的工坊,其皮质腰带不是银色,而是黑色或褐色的。“刚才第七坊出来的应是一名很资深的名匠,绝非常人。”雨书说道,“不过,工匠们以什么区分他们级别的差异呢,是腰带吗?”
金冰金霜面面相觑,金冰说:“我们还真没了解过这些,不过这似乎不是很重要,工匠们不常和外人打交道的。”
“腰带或许也是某种区分,但是未必体现级别。”风少薇这时说道,“他们的腰带上可以挂很多小东西,如工具、储物袋什么的。刚才我见那家蓝衣工坊,一位像是工头的,正在呼喝的人,还挂着块红色的牌子。我觉得类似这块牌子的,才是标示分身之物。”
正说着,两名褐衣男子赶着马,拉着一车货物经过。雨书留意看了一下,发现两人腰间是银色腰带,虽然好像没那老者的精致,但式样基本一样。
“你总不会一位在街上随便可预见几个名匠吧?还是赶车的!”金冰笑道。
“可是银色皮带的确比各种杂色的精致啊!难道没点特殊的人,也要做此区分么?”雨书疑惑。
“银色的兽皮可不一定高级。”金冰又笑,“这附近荒原就有一种低等兽类,有银色的皮,看着漂亮,其实不太有用。虽说是银色的皮,质地一般,也不高贵了。尤其这些工匠用上之后,那些讲究的人就更不愿意用了。”雨书听了还是觉得满腹狐疑。
“不过那老者修为很高啊,在金家排的上号的吧!尤其在你们这些新秀崛起之前,这种人整个荒星八族都凑不出多少个。你们都不认识的么?”雨书又问。
“我们还真没见过他。”金冰说,“好像……我对上他也没什么把握。”
“也许这便是家族的底蕴吧!不过武备局治下这么重要的地方,有高手存在也不奇怪。武备局的主管也是先天后期呢,他还不驻这边。”金霜则说。
他们一路走出了工坊密集的城区,眼前变成许多矮小的房子。
“我们好像到平民的居住区了。也可能是工匠的生活区。”金霜说。
金天府占地颇广,而人口终究也没多少,眼前这些或是平民宅地的区域,房子一簇一簇地分开,之间留了许多空地,甚至还有耕种的田地,看着像一个个小村落。
路边有几个小孩在玩耍,雨书上前问道:“小弟弟,这里是什么地方?前面那些房子是你家吗?”离他稍近的一个小孩,也就五岁的样子,闻言抬起头,顺着他目光望去,然后有些嫌弃地撇撇嘴,说:“那是金萧氏住的地方。远处那才是我家。”他指了指右边稍远的一簇房子。其实近处的房子还高大好看些,不过他还是有些瞧不起。雨书心里亮堂,站直身说:“谢啦,你继续玩吧!”
“原来金萧氏住这边啊!他们是地位较低的分支,住的这里,的确比较偏僻。也许这一系的高手还不够多,抬不起地位吧!”金霜说。
雨书暗道:“未必!他们还真不见得缺高手,比如刚才那位。”
“我们需要去金萧氏那边看吗?这里也不像是什么游览景点,不好参观。”风少薇低声问。
“倒也不必拜访。不过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便继续走走。穿过这片居民区,应当可以到城东的。”雨书答道,“远处有些高大的房子,大概就是城东的繁华之地了。”其他人也没意见,他们一同向前走去。
近了,发现金萧氏这个“村落”的房子更显出众了,有点不像是城南的房子。外围的还好,都是高大朴实的;内圈却有几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颇显华丽。不过它们都是平房,没有建成小楼的。
这时,他们听见一个女子说:“二叔,我出去买些东西。”这声音听着挺熟,雨书和风少薇不禁对了一下眼神。
旁边一处小院的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见到门外几人,愣了愣。风少薇叫道:“呀,姐姐,原来你住这儿,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上次……”雨书忙抢过话说道:“刚在街上见过,不想马上又在此遇见姑娘,真是有缘哈!”
女子看了金冰金霜二人一眼,平静说道:“这几天好些东西用完了,忙着出去采买呢!你们要不要进去坐坐,不过我不能作陪哦!但家里会有人招待的。”
“不必了。姑娘是不是要去城东的商街呀,我们一起去吧!”雨书微笑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和姐姐很投缘,一起走吧!”风少薇也说。她见雨书抢话,有些奇怪,但一想那时女子不愿露出真面目,恐怕也不愿人知晓自己曾出游,心想还是雨书心思细腻,照顾周全。
“好啊!”女子欣然答应,一边掩上门。
风少薇又问:“姐姐怎么称呼?”
女子微笑:“我叫金萧萧,你们可以叫我萧萧。”
“金萧萧姑娘不常露面啊!我们都不知这里还有你这样一位后起之秀呢!”金霜打量着她说。
“我为人比较害羞一点,很少与人交往。”萧萧轻轻说道,声调不高,但很悦耳,“反正我也不算厉害,家族里不太排得上的。”
“你都先天后期了,还不算厉害呀!”金霜说。
“跟姐姐你比又如何呢?还有比金无涯公子他们呢?”萧萧谦虚道。
“还是埋没了!”金霜摇头。
雨书不知金霜对金萧氏是否了解,也不想她在这方面说下去,便插嘴道:“萧萧你家里都是工坊的人吧。难道你也是?你这身打扮……”
“我家传统上便是做这个的,女子也不例外!”萧萧坦然答道,“当然我以辅助工作为主,重活通常不由我来做。另外家里还有一些别的事务,那些体质不够的人,包括某些女子便会去负责那些事。像我二叔受了重伤,成了废人,便只能在家里看家,做点饮食方面的家务。”
“那姐姐是很高级的工匠了吗?名匠宗匠什么的。”风少薇问。
萧萧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做些辅助工作,哪会是名匠,就一学徒,还不是专职的!不过这样也有比较多闲工夫,把修为提上去。”
说说笑笑地,他们来到了城东大街上,这是金天府店铺集中的地方之一,不论贫富,都爱来此采买生活用品。不过这里买卖的也只是日常生活相关的商品,那些昂贵的、甚至有些要用灵石计价的修炼资源,便不在这边售卖了,只在城中和城北的一些铺子里有售。
金冰金霜明显对这种地方不是很感兴趣。逛了一会儿,雨书见他们的样子,心中暗笑,便说道:“我挺喜欢这街道的布局的,店铺的招牌也很有特色。我还想在这里逛久一点,金冰兄,还有金霜大姐,你们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去办。现在我们找到了新的向导啦,可以不再累你们屈尊作陪了,我们可不会出导游费用的哦!”
金霜有些犹豫,金冰则说:“那我们先回去了,有空来找我们啊!我们住在北城玄武大街,到那里找人问就知道了。”拉着金霜走了。
风少薇扑哧一笑:“你也不怕人不高兴!”
“我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雨书说道,“虽然有些事有他们帮忙会好些,但总让他们跟着也不好。而且萧萧姑娘也是地头蛇,也能帮上忙的吧!”
“我才不是什么地头蛇!”萧萧微吐舌头。
“可是你吐舌头的样子,真的很像哎!”风少薇嘲笑。萧萧气呼呼推了她一下。
风少薇揉揉胳膊,说:“力气真大,不愧是铁匠铺出来的!”
“我就不信你力气会比我小了!”萧萧反唇相讥,“别跟我摆身娇肉贵大小姐的样子啊,下海摸鱼眼都不眨一下的!”
“萧萧姑娘一般都待在金天府的么?”雨书问。
“是啊,我通常都在城里,出城活动也不超百里地,一天之内便要回来的。”萧萧说。
“外面天地那么广阔,不出去走走看看,多可惜啊!”风少薇说道,“你不也要通过游历提升修为的吗?”
“附近的几个妖兽聚集地便够历练的了。当然,出一趟远门是很有好处的,只是机会难得。”萧萧低声说道。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吃顿饭,一边聊吧。正好我有点饿了。我们请你!”雨书微笑。
“别说我们呀,只有你要出钱哦!”风少薇笑道。
“那好,待会你在外面呆着!”雨书说。
“你……真小气!”风少薇气道。
“好啦,还是我做东吧,反正你们都说我‘地头蛇’来着!”萧萧平静说道。
“那不行!说好了,就是我出。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就当是付点劳务费了。”雨书说,又瞥了风少薇一眼:“你可以一起,旁听!”风少薇冷哼一声。
这街上并不缺茶楼酒馆,他们很快选了一座酒楼,还开了间楼上小包厢。他们点得也简单,落座一会儿,酒菜便上齐了。
雨书问道:“萧萧你在萧家是什么地位呢?”
萧萧愣了一下,这才平静说道:“算是一位很受重视的嫡系后辈吧。虽然原本核心的人不是我。”
“是那时一起那位么?”雨书又问。
“他叫萧瑟。他的身份的确要高些,也很有天赋。毕竟这一行,还是男子更合适,所以他才是核心传人。而我,对家族来说自然也是很重要的,无论作为家族武力,还是对外……”萧萧低声说。
雨书知道她说的是对外联姻之事,叹道:“萧家一向很身不由己的吧!”
萧萧咬咬嘴唇,说:“是的,你们应当也听说过一些。我们很少抛头露面的,有也是以金家人的身份,虽然我们的确也算金家一份子。近十几年更就没有人远行。不过这样对我们发展也很不利。早年我们还为金家出了大力,死过一些人,家族高手所剩无几了。”雨书心道我们刚才还见了一个先天巅峰境界的了,明着是八大家族的雨家,先前可是没有的啊!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改变?”风少薇问。
“祖上原因形成的特殊关系,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萧萧说道,“虽然我们也有期盼,也只能先提升实力。我和萧瑟,便被视为难得的后辈天才,在工匠方面的任务都不重,着重往武者方向培养。我们还是有点实力的。不过还需要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