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有容而言这就好比强完提上裤子说句我爱你,难道就应该被原谅?
自然没有这个道理。
林有容可一向不是什么克己复礼、以德报怨的善人,断然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想法。但基于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她自己又不好处处针对花子虚。
于是就挑动花子虚去和温茗打斗,借温茗的手来收拾他。
而这,又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考虑。
另一方面,温茗的资质鉴定是空有一身妖力却没有任何技能、属性和附效的废妖魄和空有风雷双属性品级却低到完全不能修炼的废灵根。
而目前温茗身边的人,两位阳春垫脚的老祖亲传玉儿和金童、威名远播至北方秉竹世家的内门高手沈寒酥、极品妖魄掌门真传林一乐、一体双相天品冰风大长老真传花子虚,一个个的都是妖孽级的天赋。
哪怕是稍微差一些的宁蒙和赵虎,也全都是地灵根。
就连西门,都有一个天生幼态的小天赋。
在这种情况下,温茗难免心理落差巨大,没哭出来都是过去十多年代码之路练就的好心性在发挥作用,自暴自弃是完全可能的。
年考的日子在入门之夜的前两天,也就是说离下一次的年考还有几乎一年的时间。
花子虚一年之后的那份战帖,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更像是对温茗的鼓励,来自三十年青梅林有容的鼓励。
这份鼓励具体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就连温茗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即使是在客观上没有丝毫的作用,温茗心里也觉得温暖。
哪怕绝对理智的资深码农,哪怕脸上和行为上都没有任何的表露,在收到他人的关心后其实内心是十分欢喜的。
温茗想要告诉一乐自己收到了她的鼓励,但这一整个过程都没有摆在明面上,温茗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温茗发呆,一乐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道,“你在外门可要好好修炼,我会找时间去监督你的。”
温茗道,“那我谢谢你啊有容师叔。”
谈话到此结束,一乐跟着寻花真君去到长老驻地一炁峰。
目睹了两人对话全过程,西门终于反应过来,满脸愕然道,“原来你们之前真的是在......”
虽然温茗和一乐本质上不是那种关系,不过这种误会令温茗心中还是颇为舒爽,也就懒得解释了。
当下将袖子往身后一甩,目视前方,傲然道,“我骗你干啥?”
西门被温茗的气势震慑,顿时将他奉若神明。扑通一声跪倒在温茗面前,抱着温茗的大腿,声泪俱下道,“大哥!大哥!你教教小弟我吧!”
“教你什么?”温茗被西门的举动吓了一跳。
“教我怎么找女朋友!”西门脱口而出道。
“......”温茗一时无语。女朋友是啥?我也没找过啊。
不过他自然不会将这种话说出来自己落自己的面子,心下略一思量,无非就是瞎子给盲人指路,盲人难道还能发现指错了?
温茗既有定计,当下扶起西门,“贤弟快快请起,且听愚兄一言,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入门之夜何等紧张刺激,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后众位新晋弟子早已心力交瘁,此时断然没有再去修炼的道理。
在长老们安排下,众人来到芳草峰宿舍,历年的入门弟子大都要先在芳草峰呆上一段时间,修一些基础课程之后再分散到各峰去。
宿舍是许多两层三层的小院子,分散在山峰的各处。
但不论是哪一处,周围环境皆是草木围绕,鸟语花香。
为了相互有个照应,也为了能抓住一切机会学习,西门强烈要求和温茗住在一处。温茗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两人寻了一处四周开满紫色五瓣小花、香气清新淡雅的院子,各自挑了房间住下,自不必说。
西门的身体一沾到床,一夜操劳留下的疲倦便涌上脑门,立刻倒头睡去,响亮的鼾声很快响彻了小院。
几天前的深夜,还是刚刚谈完客户的西门带着一身的疲乏倒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忽然见到了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女子,模样竟和老娘有八九分的相似。
两人相视无言,片刻后,女子转身离去。西门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也从床上爬起,一路跟在她身后。
周围景物扭曲,看不真切,只觉光怪陆离。像是走了很久,又像是仅仅度过一瞬,眼前视野一清时,西门来到了一片崇山峻岭之间。
面前是一道高耸的山脊,左侧天朗气清,右侧云雾缭绕,很是神奇。
女子从侧面地势平缓处下了山脊,走进迷雾中去,西门也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会儿,迷雾尽去,这时西门才发现女子早已不见。而眼前,是一面百尺之高的悬崖绝壁,绝壁之上,四座仿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山峰一字排开。
这是一场梦。
西门没了睡意,脑海中山脊一侧晴朗一侧却迷雾重重的景象十分清楚。他上网搜索一番,查到了白沙岗阴阳界。
他不惑之年父母尽去,又无妻无子,孑然一身,自在非常。
早七晚五,一周双休。生活规律又平淡如水,一眼能望到余下所有归途。
他早已不明白生活剩下什么意义。
既然在梦中得了一番指引,当下买了机票,等到天亮,向公司请了一个长假。谈一半的客户、跟一半的项目,还有过到一半的繁华都市中的空虚生活,通通抛下。
说走就走,直奔蜀中而来。
自从跨越迷雾,种种所见所闻实在骇人,对他的精神也是不小的冲击。故而此时尤为疲倦,沾枕即眠。
而温茗,又一次失眠了。
以他壮态的修为,即使很长时间不眠不休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体内经脉中奔腾的妖力。
那么充沛,那么澎湃,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一夜之间,从凡界到修仙界,也是从无比辉煌的行业大佬到一根废柴。其中的落差何等巨大,又岂是那么容易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