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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塞翁失马

之后虎子被关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等待发落,村民们也都饿了一天,都各自回家,不多一会儿,就看到夜幕下影影绰绰的村庄上空飘起一阵炊烟,老老少少蹲在自家院子的硷畔上手里端着大老碗,吃的不亦乐乎,还有部分爱说闲话的庄稼汉端着自家的饭碗,这家门里出,那家门里进,边吃饭边说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很多人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村长刘高德会怎么处理虎子,茶余饭后这个话题的热度依然没有丝毫凉下来的趋势。这个事情确实让刘高德犯了难,一个孩子犯了错能怎么处置?还有虎子的太姥姥那个快散架的老婆子在那里坐着,要是对虎子做了什么不恰当的处置,那这个老婆子非把村委会给掀翻了不可,难难难,怎么才能做出合理的处置,让虎子家,李玉柱家还有村民都能欣然接受,这个可不容易,他作为一个村长,可不能一碗水端不平,下一届的村长选举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大家接受不了,那村里人的选票可就很是说不准了,要是得罪了村里其他的村民的话,那这个村长肯定是没得当,但是李玉柱家也不能过分的得罪,毕竟老李家在村子里虽然不和谐,但是人多势众,骨头打断连着筋,也占着很大一部分的选票,只有虎子家势弱,但是要是做了什么对虎子不利的处理,那岂不是叫别人说他刘高德恃强凌弱吗?刘高德坐在自家炕上的八角桌上,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弊,但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饭吃了一半儿把饭碗丢下,躺在炕上点了根纸烟,腾起的烟雾在空中转着圈圈,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件事情必须得做的圆滑一些,但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我放学回来听说虎子受了难,被关在村委会,也是惊出了一身汗,他做的这件事情,我难辞其咎,包括前段时间写段子骂李玉柱,这些事情虎子算主谋的话,那我至少是个从犯,因为那些字都是我教给虎子的,他是杀人的,那我就是给他递刀子的人,虎子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心里感到十分惭愧,甚至是有种我害了虎子的感觉,他自己孤身一人要承担村子里这么多人的谴责,甚至还有李玉柱家的咒骂,我在家里吃了晚饭之后,就给自己兜里揣了两个馍馍,打算给虎子送去,我爸像是个瘟神一样蹲在炕上,手里端着大老碗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将碗里的那些稀汤往嘴里倒,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鬼鬼祟祟,在我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将我吼住。

“天黑了,你要去哪里?”我爸嘴里还含着饭说道。

“呃,我去看看我爷爷放羊回来了没。”

“不用你看,管你屁事”我爸又露出了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表情来,吓得我立刻感觉双腿发软,甚至不自觉的有了一种无耻的尿意,对,你没有想错,我快被吓尿了。在我活过的这十几年里,我爸不曾动过我一个手指头,甚至是连骂我也很少,但是人怕人是不需要暴力的,那是打心眼里害怕,我爸一皱眉头我就感觉到无尽的恐惧,身体也会不自觉的颤抖。

“哦,那我去写作业”我转而向后窑走去,我不敢做出任何违抗他旨意的举动来,哪怕是我深知虎子此时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挨饿,我内心对我爸的恐惧远远地战胜了对虎子的愧疚。

“回来,你好好地给爸说说,虎子写的那些字是不是你教给虎子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爸竟然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和,我十分诧异,但我不敢保证这是不是暴风雨的前夕。

“是”

“你为什么要给他教这些东西?”

“我们老师说了,每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别人不能剥夺”面对我爸的质问,我只能搬出我的老师,我爸对读书人一向是极为尊重的。

“那你知道虎子用你给他教的字去做这些坏事吗?”

“不知道,我只是看他想识字,所以才给他教”其实我是知道虎子用我给他教的字去干这些事的,甚至当时我还犹豫要不要和虎子一起参与,但是现在为了保全我自己,我不得不说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把你兜里的馍馍拿出来给我”

“哦”我掏出了装在兜里的两个馍馍,尴尬的递到我爸手里,我自认为我装馍馍的时候没人发现,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出我爸的火眼金睛。

在问完我之后,我爸又让我妈准备了点饭菜,拿个刚才我揣着的那两个馍馍急匆匆的出了门,正好我爷爷也放羊回来了,一排排雪白的山羊排成长长的队,慢悠悠的从大路上走到羊圈里,嗷嗷待哺的小羊羔子跑来跑去,我爷爷回来也不说话,照着往常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给奶不够吃的羊羔配奶,而后将不同种类的羊分开在不同的羊圈里,一切似乎游刃有余。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就到我家的窑洞里绕一圈,抽一锅子旱烟,然后坐一会儿,之后才会回自己家里去吃饭,我爷爷是一般不在我家吃饭的,毕竟和我爸分了家,且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为了避免父子之间发生矛盾,他始终保持着一些心里的准绳。

“文文,你爸咧?”我爷爷将烟锅子里的烟渣子啪啪啪的磕到地上,然后问。

“大,厚土去庄里了”没等我回答,我妈就率先的回答了我爷爷。

“哦,那就明天再,今天天也黑了”

“大,找厚土有什么事咧?”

“没什么事,一个大山羊掉到山水窟窿里了,打算叫上厚土一块去吊出来”

“那倒没事,明天再去,今天天黑了,山里坑坑洼洼的,别把人摔了”我妈担忧的说道。

“那行,那我回去了,厚土回来你给说招呼一声,明天一早去”

说完话,我爷爷就把烟锅子搭在肩上,蹑手蹑脚的走了,头上的羊肚子毛巾满是灰尘,深沉的背影,还有那粗壮且佝偻着的腰,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陕北老汉,听我爷爷讲,他十四岁就开始放羊,一放就是一辈子,在他生命里的大多时间都是拿着放羊铲子蹲在山头上,看着羊儿漫山遍野的跑。

我爸确实如我想的那样去了村委会给虎子送饭,他从窗户里把饭递给虎子,虎子吃的狼吞虎咽,吃饭间还没忘记他的赤兔牛还在河岸上的柳树上栓着呢,嘱托我爸给拉回去,免得被人偷走,我爸没有搭理虎子,然后又去了村长刘高德的家里,正好老红军爷爷也盘腿坐在炕上和刘高德说着什么。

“我出钱,把虎子送到前村的学校里让念书去,虎子这娃聪明,说不准还能学出个道道来”老红军爷爷对刘高德说道。

“啊呀,干大,你说要把虎子送到学校里去?”刘高德诧异的问了一句,显然这个想法非常的出乎他的意料。

“对,本来虎子没娘没老子就可怜,做出来这些事情,不只是赵富老汉不管教的原因,咱们这些邻里邻居也有很大的责任,我也不怕你刘高德说我倚老卖老,你仔细说说,你作为一村之长,是不是应该承担一些责任?虎子娃毕竟还是个娃娃,不懂事”老红军爷爷若有所思的说道。

“干大,那你说这件事情咋个处理?我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刘高德显然在老红军爷爷面前跳腾不起来,他对老红军爷爷说的话也是十分的认可,自己作为一村之长,绝对不能对虎子这个娃娃下手,虎子做出来这种事情自己责无旁贷。

“我也同意干大的看法,把虎子送到前村的学校里,学费我出一半儿”我爸站在门口边往窑洞里走边说。我爸他们老一辈的人依然习惯叫父亲辈分儿的叫“大”,而我们这一代基本上都叫“爸”,毕竟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读过书的人都不会按老一辈儿的那个叫法,因此我爸和刘高德才会叫老红军爷爷叫干大。而我们这一辈儿的会叫刘高德他们“干爸或者是叔”,这取决于家庭之间关系的好坏。

老红军爷爷和刘高德看到我爸来了,也从炕上让出一条缝隙来,示意我爸上炕来说,我爸掏出自己的纸烟给二人一人发了一根,然后自己掏出洋火打算给老红军爷爷点上,但是老红军爷爷拒绝了。

“俺抽不惯你们那细棍棍”随后自己掏出烟锅子点了一锅子旱烟。

我爸又给刘高德点上,然后点着自己的烟,深吸了一口,三人坐在一起吞云吐雾,不一会儿,窑洞里就变得烟雾缭绕。

“厚土也同意干大的这个想法?给咱说道说道”刘高德也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虎子这娃聪明,这次犯了这么个错误,说实话,就是把死狗埋到李玉柱家的祖坟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们人活着还得顾活着的人,老祖宗就是再值得尊敬,也都是死人了,虎子娃也是因为村子里没人和他耍,故意做些坏事引起大家的注意,没娘没老子,也是个可怜娃娃,再说了虎子会写那些的那些字,都是我们家文文给教的,我也有责任,所以我出上一半儿的学费,把娃送到学校”。

“就是这么个事情嘛,让虎子娃去念书,给他找点事情做,自然就不会在村子里胡作非为”老红军爷爷也搭腔到。

“那你们说,村里人都认为虎子辱没了他们的祖宗,这样处理,怎么给村里人交代?还有镇上的医务室还躺着李玉柱夫妻俩,怎么给他们交代,这次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李玉柱气的背过气儿了,那就拉的裤裆里了—糊成一片了”刘高德担忧的说。

“这好办,虎子做出了这个事情,赵富老汉作为监护人也不能说完全不负责任,让赵富老汉出钱请个阴阳,在关路山做场法事驱驱邪,还有医务室李玉柱夫妻二人的医药费都由赵富老汉承担,这就行了嘛”我爸又说道。

“厚土这个想法不错,但是赵富老汉家穷的清汤寡水的,估计拿不出来这个钱,我看请阴阳这笔钱我掏了,明面上由村委会出面做这个事,反正我老汉一个人,那些退休金,养老金也没地方用,权当给村子里做点好事”老红军爷爷倒是十分的慷慨,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有正式工作,也不差那点钱,因此便主动的承担了部分钱。

“能行,怕是李玉柱不服气”刘高德还是略显担忧。

“李玉柱的工作就由俺老汉去做”老红军爷爷又挺身而出。

三人商量了几个钟头,随后就通知赵富老汉将虎子领了回去,村里那些多事的人瞧见虎子没受到什么惩罚就被放了回去,心里很是不服气,但也没有办法,这是村长做的决定,第二天一早,刘高德就通知村里人到村委会开会,宣布了对虎子的处理结果,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非常的不解气,都说虎子做了错事没受到惩罚反而还因祸得福,得到了念书的权利,这什么狗屁处理结果,他们非得看到虎子受到一些肉体或者精神上的处罚才过瘾,最后老红军爷爷出面才勉强压住那聒噪的会场,众人听完老红军爷爷的一席话,也都作罢,我爸又站起来叨叨了一番,说是虎子的学费他承担一半儿,众人心想反正不用自己掏钱,所以也不痛不痒,大呼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跟个没娘的娃娃计较呢。只是赵富老汉这心里的怒火却蹭蹭的往上冒,他气愤的不是对虎子的处理结果,而是虎子这次让他破了财,躺在医务室的李玉柱夫妻俩的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少的钱,这无疑让本来就过得烂包的光景火上浇油。他回到家逮住虎子,将他绑在门前的枣树上,平生第一次狠狠地抽打了虎子,这是虎子活过的这十多年里,第一次被赵富老汉这样毒打,但他倒是无所谓,一边挨着打,嘴里还是笑的乐呵呵,气的赵富老汉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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