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清不愿意再和爷爷深入探讨自己的这段“金玉良缘”,于是问道:“爷爷,我听说云哲的母亲生病了?”
爷爷叹了口气,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是啊,是云哲跟你说的?”
苏晏清摇摇头,捏了捏眉心,“不是云哲,我是听宁禹说的。”
爷爷起身拍拍苏晏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听说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过去看看你阿姨,毕竟你阿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的老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再说他们也没什么亲戚,孤儿寡母的三个人也是可怜,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你和云哲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这个事我一直也没问过她,以我对你阿姨的了解她应该也不愿意被人关心这些事儿,但你是小辈,不一样,还是应该问问,你过去了注意说话的方式。”
苏晏清能体会病人的心情,她也能体会曲阿姨作为病患的心情,生了这样的病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曲妈妈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从不示弱,她不愿意被同情、被关怀,与其每天接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她应该更希望自己被当做正常人一样对待,苏晏清明白这个道理,爷爷更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和曲云哲做不做朋友的成朋友是另一说,现下她唯一关心的其实只有曲妈妈的身体,就像爷爷说的,她早就把曲妈妈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是,我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去看看阿姨的,不过我听宁禹说阿姨她不太想治疗?”
“是啊,她那个人倔,其实说来说去不还是为钱的事发愁?她也是心思太重,你让你阿姨不要担心钱的事情,让她只管安心治病。”爷爷又叮嘱道,“不过晏清,咱们帮归帮,你得注意分寸。”
“嗯,这个您放心。”苏晏清点头表示知晓爷爷口中的”分寸“。还是爷爷懂她也懂江楠,这件事情她是非做不可的,可是一旦做了就意味着又要和曲云哲有瓜葛,比起和曲云哲的纠缠如今她更怕的是江楠的不理解,而江楠可能注定不会理解。但愿就像爷爷说的,她能拿捏好这个度。
苏晏清带了一些田阿姨给给爷爷准备的水饺、泡菜,还有不少已经做好的熟食,她这次回来就有劝曲妈妈接受治疗的打算,所以她特地让田阿姨多准备了一份,也幸亏江楠准备的东西多,还能让她匀出来一部分给曲妈妈。
她结婚以后再也没来过曲云哲家,院子里的梨树还是那棵她和云哲云娜经常爬上爬下的梨树,原来她记得曲妈妈总说他们家错就错在栽了这棵梨树,如果没有这棵梨树也许她和曲叔叔就不会分离。当时她和曲云哲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牛鬼蛇神那一套,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棵梨树或许真的给这个家带来了太多的分离。
曲妈妈见到她热情地说:“晏清啊,你这是回来看爷爷了?快过来坐,阿姨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晚上就在阿姨家吃饭,把你爷爷也叫来,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素菜丸子。”
虽然她知道曲妈妈一直不同意她和曲云哲在一起,当时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虽然曲妈妈没有明确的表现过,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如此她还是把曲妈妈当未来婆婆来看,所以从开不敢掉以轻心,每每过来总会抢着干家务,可着劲的表现,可是曲妈又妈怎么可能让她做那些。
后来,为了不让曲云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苏晏清减少了来曲家的次数,她去找他也是把他叫走,或者直接叫到爷爷奶奶家,反正爷爷奶奶喜欢他,这样他们俩都自在不少。直到她和曲云哲分手,她才觉得曲妈妈如释重负,对她又重新热情了起来。
苏晏清也不见外,把她手中的东西尽数放在茶几上,“好啊,阿姨,您怎么知道我是来蹭饭的,说起您的菜丸子我都要流口水了,您多给我做一些,我还要带走的。”
曲妈妈宠溺地说:“好,小馋猫,保管让你吃个够。”
苏晏清环视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屋里的陈设几乎没变过,所有的物件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从她有记忆以来这个屋子就是这样,只是墙面更灰暗了一些。不过,陈设虽旧,却是干净整洁的,苏晏清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一丝尘土和杂物,果然还是曲云哲的风格。以前她就感慨,曲家虽说和爷爷是邻居,可仅仅几百米的距离,就是看得见的差距,爷爷家是复式的两层,而这里完全就像是停留在二十年前,所以每每她从曲云哲家回来都仿佛穿越过一次。
苏晏清坐在曲妈妈身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语气轻松一些,“阿姨,我听说您生病了?”
果然此话一出曲妈妈很是警惕,“是云哲告诉你的?”
苏晏清笑笑,她摇着头说:“不是不是,云哲那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怎么会和我一个外人说这些。”
曲妈妈点点头表示同意,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不过她仍旧试探地问:“晏清,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云哲了?”
苏晏清不太确定曲妈妈是不是知道她和曲云哲在一家医院这件事,最后,苏晏清也算“如实交代”道:“是碰见过那么几次。”
苏晏清怕曲妈妈继续追问和曲云哲有关的话题,她拉起曲妈妈的手,“阿姨,我觉得现在咱们治疗还来得及,您不知道现在的医学技术发展有多快,您得相信科学,像您这样的病现在也算不了什么,也许做个手术咱们就好了呢。”
曲妈妈微笑摇头道:“好孩子,阿姨是什么情况阿姨心里有数,阿姨不想做那左一刀右一刀的手术,与其活受罪,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可无奈的是,有些时候即便你想来个痛快,该受得罪一样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