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行安也有点不耐烦，想到收了人家不少的米面，耐着性子道：“木炭是有配额的，不能随便用。”
“这里面也有门道，只要跟伙房的伙夫处好关系，平常多打点饭菜，偶尔借伙房开个小灶，都是有可能的。”
“你要是真能钓上来鱼，分他们几条，伙夫很乐意帮你加几个菜。”
苏服白笑道：“你们先忍忍，待会儿就有的吃了。”
孔行安教他钓鱼，拆一条废旧缆绳做鱼线，找水手借了鱼钩——他们会利用一切时间修炼，水手却相当无聊，钓鱼几乎是所有水手必备的技能。
“我去底舱抓老鼠，撕几条肉当鱼饵。”孔行安说道。
宋如山诧异的道：“战船上还有老鼠？”
“不止是老鼠，底舱什么都有，哪天你在底舱看到人的尸体都别奇怪。”
孔行安走几步后停下，扭过头，语气古怪，“有人愿意吃老鼠肉吗？”
船行儿柔和的脸上显出些许寒意，他见了连忙窜向楼梯。
老鼠肉也不是不能吃，可是和人的尸体共存的老鼠，很难让人不往坏的方面想。
鱼钩、鱼线、鱼饵，全部准备妥当，五人来到上层武装甲板。
风高浪猛，船帆如发酵的馒头鼓起，平海号正快速行驶。
船行儿看一眼，暗道自己要饿一个下午了。
苏服白将鱼钩抛入水中。
“吸盘”耐力极差但是爆发力非常强，从船底铜皮上脱离，如利箭飞射向前方，一口叼住鱼钩。
“哗啦”
不到十秒，鱼钩便被苏服白提出水面，若不是看清他的动作，别人还以为是被海浪拍回来的。
“鱼，真的有鱼。”
孔行安惊呼，这，也太神奇了。
连忙找来干净的木桶，将嘴上“叼”着盘子的怪鱼取下来，来不及发出一声感叹，就见苏服白又一次将鱼钩抛入海中。
这次等待的时间稍长，大约半分钟。
“哗啦”
又一条鱼上钩。
之后基本保持半分钟一条鱼的频率，虽然都是小鱼，两斤左右，十分钟后也装满了木桶。
……
陆地灵气变的浓郁，海上的灵气变化更为明显，平海号还在近海，已经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远海差不多。
苏服白四人挥汗如雨，一缕缕灵气聚成的丝线缠绕，看似如烟霞般飘渺，拳劲再猛，拳风再强，也无法撼动它。
以最简单、最粗浅的方式汲取灵气，经过通透如玉的血肉化为自身元气，储存在五脏六腑之中。
不止是他们，几乎所有射手都是如此。
也有少数人盘腿而坐，身上不见汗水，缠绕的灵气丝线却更多。
是心法，更高效的修炼方式。
“即便是当上伍长，要五年时间才能攒够战功，换取心法。”
孔行安擦把汗，眼中的羡慕不加掩饰。想到自己的箭术，他只能苦笑叹气。
“伍长呢？”苏服白也停手。全靠血肉的自然炼化，不仅效率低，还很容易疲惫。
射手大多以组为行动单位，修炼时也不会分开，可是左右都看不见船行儿的身影。
“刚才见她往底层甲板去，可能是找方明朗的麻烦。”
中饭时来挑衅的奸滑男子名叫方明朗，也是一名伍长。
孔行安声音压得很低，脸上带着戏谑和同仇敌忾。能忍不代表他不恨，任谁碰上这种事都会对方明朗恨之入骨。
盘腿而坐的人在他们之前开始修炼，结束的却更晚，这是心法的另一个好处，修炼的时间更长。
休息片刻，血肉深处的疲倦稍稍缓解，苏服白再次开始修炼。
船行儿直到晚饭时才露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知道是否真的去报复方明朗。
按理说不至于，方明朗已经被她打得很惨，亲自出手，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也难说。”
苏服白心里嘀咕，船行儿出手不是一般的狠。
他倒不是对船行儿有什么意见，方明朗故意挑衅在先，换作一般人，只能受他羞辱。
船行儿的手段不像是反抗，也不像是报复，更像是……惩罚。
“伍长下午去哪儿了，如果有事交代我去做，你省点时间修炼。”
孔行安笑呵呵，他不是纯粹的拍马屁，心里有点怕这位女伍长。
中午血腥的一幕，震慑的不止是挑衅的方明朗、王诚等人，同组的几人也被吓得不轻。
船行儿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吃饭。
午饭他们五人一桌，晚饭更是如此，没人敢过来。靠近的几桌声音很小，更显冷清。
船行儿忽然抬头，似乎之前一直想着事情，刚刚才回过神，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赵奇暗道伍长不喜欢说话，但是喜欢听别人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张嘴脑海里便浮现方明朗血肉模糊的脸和脸被按进木桶里时“嘎吱嘎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精瘦的宋如山放下碗筷，左看右看，别人都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服白看向孔行安，你说两句。孔行安讪笑，说话是有门道的，几次试探也摸不清伍长的喜好，他是不想再乱说了。
气氛有些尴尬。
船行儿也感觉到，他们是受到方明朗之事的影响，对自己很畏惧。
再一次埋头，安静吃饭。
苏服白想，她心中一定很失落。
最感激船行儿的是他，没有船行儿以狠辣的手段震慑王诚他们，自己现在非死即伤。
桌上越来越安静，连吃饭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绝世的强者必然要承受绝世的孤独。”憋了半天后，苏服白打破沉默。
脸庞柔和的曲线因为一句话而生动起来，色彩也变得明媚，双眼绽放光芒。
船行儿一眨不眨看着他，眉头紧锁费力的思索，许久之后回道：“绝世的事业也需要承受绝世的孤独。”
她用力点头，脸上的色彩更加明媚。
……
普通水手必须值更，分成两班轮换。
射手不参加值更，夜晚可以正常休息，但是也有额外的工作。
日常工作是清洗甲板，木质甲板在海洋潮湿的环境下很容易腐蚀，必须及时打磨，防止彻底腐烂，还会滋生苔藓，令甲板打滑。
清洗甲板不是用拖布，而是用石头，地球上叫做“圣经磨石”。一来磨石的大小和圣经差不多，二来最初的清洗是手持磨石，需要跪在地上，姿势有些像朝拜。
后来为了省力给磨石装上木柄，节省人力，也提高了清洗的效率。
还有一些额外安排的工作，天气好的时候要晾晒风帆、缆绳，天气不好的时候要和水手一起控制风帆应对恶劣的海况。
真正有大量时间用于修炼的只有伍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