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萌萌,你特么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一只卷毛儿……”
他的怒喝声,嘎然而止于女孩带泪的微笑中。
却转瞬即逝。
萌萌最后走向了那个人,那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已经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是的,他从来都这样。不管有多么糟糕的事情,他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就算是现在被熟悉的好兄弟围攻用来出气撒火,他也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这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一切他都能搞定,那嘴角里溢出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上的累累伤痕,也不像是都划在他的肌肤上。
他这样“不以为然”的模样,就总是会让人误解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帮助,不需要你,不需要他,更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他依然可以强大无敌地屹立在这个世界上,闪耀夺目。
她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在那种时候就特别渺小,无用。在很多时候,她于他更像个可爱的宠物!可以用来疼,用来宠,用来打发无聊时间,浪费一下多出来的情感。但在关键时刻,但凡是他需要帮助的这种时刻,她于他终是一无是处。
这个事实,她终于认清了。
两行清泪一滚而下,她眨掉眼里的水,目光变得清亮如明镜,明镜般的冷光倒映着男人用手背拭去嘴角血渍的狼狈。
再无波澜。
然后,在众人略略惊讶的目光中,萌萌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上前。
淡淡一笑,“厉锦琛。”
洁白如新的帕子,上面有淡淡的天蓝色格子纹边。
厉锦琛抬眸看着面前,仅一臂之遥的女孩,幽沉如潭的眼眸迅速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疑惑。
在所有人都觉得,包括萌萌在内,这个男人不会接受他人怜悯般的同情,虽然这在其他男人眼里,至少是在如温泽,贺英琦的眼里,真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啊!厉锦琛这家伙,真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啊,偏偏就是不懂,这并不是同情,这只是一份渴望被接纳的小小心意。
他还是不会收下的吧!
萌萌轻叹一声,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收回手要将帕子揣回自己的兜兜里。
没想厉锦琛在最后一刻,竟突然伸手,在那包都张开口的一刹将姑娘手上的帕子抢了回来。
这……
萌萌一愣,就笑了,“物归原主。”
厉锦琛的表情刹时大变,他展开帕子,霍然看到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个“琛”字,那是多少年前的物品了。那时候读的军区幼儿园,每个上班的小朋友都会在胸口别上这么一根手帕,为免弄丢了,有细心的家长会绣上孩子的名字。当然,因为他有一个老总妈妈,在财富问题上从来不含糊,根本不在意这些。可在那时候的小朋友心里,就不想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有的”他也想有的心理作用下,他硬是让母亲给他绣了条这样的手帕,那个大大的琛字在叠成小长条儿时,露在外面。这种炫炫的感觉,和炫炫的心情,有过童年的孩子们都会明白吧。
可是它怎么会跑到她的手里去的?
厉锦琛来不及弄清其中疑惑,和那一波波涌来的往事情绪,姑娘的话就让他彻底陷入了地狱,真正的地狱。
“大叔,你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我想走自己的路,我们……最后握个手,友好地说再见吧!咱们就让,过去的都过去好了。”
小手伸到他眼前,白白的指,细细的臂,还有那抹纯纯地笑。
为什么,变得有些刺眼了?
旁边,已经被直接淘汰出局,未能遇到这等亲密接触好机会的男生们纷纷发出腹黑嘲讽的嘘声。
温泽,“哼!我就知道,他根本舍不得,偏偏就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对,咱小萌萌不是茅坑。厉锦琛,你能不能再闷骚点儿啊!”
贺英琦,“靠!原来闷骚也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种族不分场合的,啊喂,琛哥,您就继续憋着吧!”
“厉锦琛,”亚德尼斯竟然也插了一脚,“你这个亚洲第一特种兵王应该再配上个鳖王,就更名符其实了。”
三个男人同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还互相击掌以示同贺。
长辈们瞧着是说也不好说,骂又不合时机,只能瞪上几眼儿,以示警告。
“够了,你们三个笨蛋给我闭嘴!本小姐正在认真分手,你们能不能保持一下全场气氛啊!讨厌——”
得,长辈们的威赫还是不如姑娘这一声爆吼给力,场上立即安静了。
回头,萌萌秒变小母老虎态,叫,“厉锦琛,你特么的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干脆一点儿,行不行啊?!”
结果,又默了好半晌,厉锦琛眉眼间一片颤抖,终于嘶声喝出,“……对不起,我……我做不到……萌萌!”
他竟一把将面前的女孩给抱住了,双臂收紧,五指间揪紧了那块蓝白色的手帕,那个黑线绣的“琛”字都被揉得变了形。
萌萌一挣挣不开,愤怒大吼,“厉锦琛,你真是我遇到最最最最最——最卑鄙可恶的男人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犯贱,随便你,但不要逼着我也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好不好!厉锦琛,你这样子有意义吗?是你说要分手的,是你说要离婚的,是你早早地在半年前就想抛弃我了,都是你!”
“不,不是……我不想,萌萌……”他却像一个弥留之际的垂死之人,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儿,声音沙哑,喘得难以为继。
“厉锦琛!你能不能再过份一点?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以为我们终于熬过了最痛苦的那一关,终于恢复正常了,你还向我求婚了,让我相信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你却又告诉我,你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想要跟我离婚了。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么轻易地就把那整个暑假里的一切抹杀得干干净净,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