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酒楼还是宋宛清定下的，说是和赫坤一起吃上几回，觉得味道不错，我作为初来乍到的城中人，自然不能对此有更好的提议。
我今儿起了个早，洗完脸，竹青拿云华上回送我的那把木梳替我顺了顺头发，又端来几根簪子问：“今日要不要挽个发髻。”
我挑起桌上一根月牙白的发带递向身后：“我不过去见个朋友，用不上这么麻烦，今日就用这个吧。竹青接过发带替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系了两圈，边道：“云华神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什么，现在这个点？”比说好的时辰早了太多，我抚额，起身出去。云华站在门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背对着我看着远处打滚的皇帝。
“早啊，云华。”
云华转过身子看向我，唇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心情很好。我正想着怎么开口地同云华说他实在来得早了些，又还是昨日我说错了时辰，一时左右为难。
云华突然道：“阿蘅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我一愣。
“那我来得正好。”云华边向屋里走边道，“奚禹昨日睡得晚些，今日就由着他偷个懒，不过这早膳一人吃起来索然无味，想着此处还有阿蘅，就顺道过来了。”
一个人吃东西索然无味？这是什么毛病。
我愣神间云华已经替自己装好了白粥，又给我盛上一碗，他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我走过去坐下。竹青将甜饼端上桌，我刚要伸手去抓，瞥见云华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只得拿起筷子，云华先我一步将甜饼放入我的盘子道：“阿蘅和我倒是客气什么。”
是不该客气，客气的人应该是云华你啊！这明明是我的霁雪阁。
“神君若是多来几回小姐兴许不会这么客气了。”
“是吗？”
竹青在一旁憋着笑，我咬一口甜饼忿忿地瞪她，平日我都是直接上手，这会云华在，只能收敛些，没想到这妮子还想给我使绊子，我索性丢了筷子用手抓着，看一眼竹青又看一眼云华，“确实，我和自己客气个什么劲。”
竹青傻了眼，云华倒是风轻云淡，挑了挑眉毛，继续喝粥。
这一餐早饭吃的倒是顺畅。
我伸个懒腰，皇帝从外头跑进来，一跃跳进我怀里，好家伙，口粮没少吃，抱起来比之前吃力不少，它抬头舔起我的下巴，湿热的舌头贴在皮肤上有些痒痒的。突然身上的重量一轻，皇帝被云华揪着颈子拎了起来。我抹一把下巴的口水，云华伸手指了指我的嘴巴，一抹才知道上头沾了些碎末。
皇帝被云华拎着，双腿四下乱蹬，想脱开云华的挟制，逃脱未果，只能看向我，转一转自己圆溜溜的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实在可怜，我伸手去接，云华却拎着它出了门。
“这麒麟兽被你养的实在胖了些，太过慵懒了，日后怕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让由奚禹带着和天界的一众神兽一道训练吧。”云华刚将皇帝放下它就往我怀里钻。
我想着神兽们威风凛凛的样子，摸了摸皇帝胖出褶子的身体，忍痛点了点头，将它推给了竹青，让竹青带着过去。我与云华也好动身前往地界。
宋宛清还是住在梨园，偶尔登台唱上两曲。今日知道我们要来早早地备下茶水点心，在院内候着。我走的快些，云华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头。我握着宋宛清的手顺势一指，云华停住步子礼貌性地点了个头，宋宛清亦微微行了个礼。
“先前见过的，不必太客气。”我看向宋宛清，“赫坤呢，可别说今日没来，我费了老大功夫才请动的云华。”云华斜我一眼，我添一句，“云华事忙，腾空不易。”
宋宛清会意地点头，“他说商会那有些事，不过会准时到的。”
那便好。
我们趁着时候还早，在梨园内多听了几场小曲，我与宋宛清寒暄着日前的趣事，云华虽盯着台上，但看上去兴致一般，只是喝着茶水，偶尔吃些点心。
到了午时，赫坤那边差人来请，我们这才动身前去酒楼。
因是饭点，酒楼内来往的人很多，我被挤了两下，云华伸手过来护住我，宋宛清轻笑，我脸上腾起红云挣开他与宋宛清并肩。
“你们看起来倒是十分般配呢。”宋宛清附耳同我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多想想你的赫坤，你若是再说我，我就在他面前好好编排你一番。”
“好了好了，算我投降。”
我与宋宛清一路斗着嘴，上了酒楼的包厢。
“阿蘅。”云华突然喊我一声，我一愣回过头，宋宛清也转过身子看向云华，他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领头的人开了门，我向里望去，里面并没有人。
宋宛清问道：“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那人同样挠头，“是这里，没有错的。”
“这里刚刚还有人的。”云华摸着桌上的茶碗，上头浮着几片茶叶。
宋宛清尴尬地笑笑：“兴许是他突然有事走了。”吩咐了身边的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我坐在窗边，倚着窗沿向下望去，底下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我收回目光，突然觉得底下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盯着我看，我转回去看，却只瞧见隐入一家店铺的衣角。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云华替我沏上一杯茶。
我喝一口，苦极了，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刚想说什么，外头就有人敲门，说是商会那有事，不得已才离开的，此番实在抱歉，希望冉蘅姑娘不要介怀。
“无碍无碍，这次没见着，下回再看便是。”我将茶碗推回给云华，瞪他一眼，倒了杯白水。
虽然前头的气氛有些尴尬，上了酒菜后倒还好，因为我关顾着吃菜了，自然没空注意气氛如何，到后来吃的有些积食了。
宋宛清笑问我要不要四处走走，云华又给我沏上一杯茶，慢悠悠地道：“消食的，能让你好受些。”
真是讨厌。
回去的路上云华问我有没有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烤鹅的味道，怪怪的。”
云华叹一口气，“我说的是气息。”
“妖吗。”
“不是，是和我，和你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