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阿蘅怎么样?”
“咳,咳咳。”我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好久,抬头时发现众人都盯着我看,我慢慢地放下杯子,端庄而郑重地开口,“我觉得我挺好的。”
“是挺好的。”流景顺着我的话头接道。
大哥向我望来,余光瞥了一眼流景,似乎带了点审视的意味。
云华把玩着杯子,似乎并不在意。
四下一片安静,二哥笑嘻嘻的说:“阿蘅你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自然,我对自己谦虚个什么劲。
不过我倒是看出些苗头,狼爷爷此番让流景前来怕不是单纯的问候,是想撮合我们。噫,这么一想,他们谈论的内容怕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再看流景虽然一脸随和,怕也带着几分无措。
果然,狼爷爷接下来问我觉得流景如何。我眼睛一闭,张口就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孔武有力……”
阿爹叹一口气,头疼地扶着脑袋,他知道我这么说是在插科打诨,不愿意谈下去。也就狼爷爷一直在满意地点头,看来我乖巧的形象已经深入他老人家的心里头了。
我觉得阿爹一定在后悔答应狼爷爷的要求,就算现在拍下定局,也成不了气候。
我大哥这么心疼我肯定不会愿意我离开琅山,我二哥……他巴不得我走呢,我踩了他那么多朵桃花,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说不上话。
狼爷爷乐呵呵地看着我和流景,我也只能跟着傻笑。
云华突然问了一句:“你飞升的劫快近了吧。”
“嗯。”流景直视着云华,微微动了嘴唇。
“我当年飞升时,很是凶险呢。”他啜一口茶水,“流景君可要小心。”
我歪了歪脑袋,云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瞧我一眼,又道:“我听说承袭父位的人,不用从兵卒做起,但需要去荒芜之地,经一番历练,要多久来着?”他停下来看着我的大哥。
大哥眼神一闪,余光瞟着狼爷爷道:“大概要五百年吧。”
我也瞧了眼狼爷爷的神色,似乎有微微的动摇。
“五百年,也不算久吧。”二哥半眯着桃花眼笑嘻嘻的,一脸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和大哥同时偏过头瞪他,他才收了嚣张的表情。我扭头冲流景眨了眨眼睛,他也算不笨,接口道:“这几年神魔二处的交界不是很太平,也让父亲十分困扰,我想若是能为其分忧也是好事。”
“听说那里好像浊气很重,不大照得到太阳。”
“多危险啊,阿蘅你可不要随便溜去那里玩。”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直至宴会结束,这话题再没搭上我与流景二人的边,果然狼爷爷还是很疼爱我的,舍不得我吃苦。
我为尽地主之谊,出去送了流景一段。外面日头正盛,流景背对着我,微微偏了脑袋道:“冉蘅,你回去吧,不必送我这么远。”
“没事没事,我也正好消消食。”我跳下两节青石板,与他并肩。
他笑了笑:“这日头这么毒,你倒不怕,我见过的那些女仙都是躲避不及的。”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要是没有太阳,去外头玩起来总少了点什么,我也总挑晴好的日子出去转悠。
“刚才的事不过狼爷爷与阿爹自作主张,你我也都不知情,所以不用当作一回事。”我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流景并没有跟上,“你在干嘛。”
我看见他正抬头看着台阶的最上面,我顺着他的眼神向上望,平坦的石板上露出房檐的一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他跨了两步跟上我,我偏头问他“刚才席上你是随便说说的,还是真要去那偏僻荒芜的地方。”
“嗯,那也是我的愿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了莫名的情愫,落在他肩上的阳光浮在衣袍的表面,好像伸手一掸就会掉到地上。
我虽然不解,但也并未多问,人各有志,如我,就想一辈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送走了流景,我便打算折回我的院子和朔方一道去吃烤鸭,刚跨上最后一块台阶就很巧地遇见了云华神君。
我打了声招呼,突然想起来那颗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云华,你托我保管的那颗蛋,打算什么时候拿回去。”
“蛋吗?”云华思索一会,“我觉得那颗蛋与我不甚相合,却也不是个普通物件,不如易个主,权当阿蘅的生辰礼物。”
所以是怎么个不普通,块头大吗?
所以我的生辰礼物竟然是个蛋?
神君说好就好吧,不就是孵个蛋吗,我觉得我一点也不逊色。
中午的宴会因为一段小插曲并不十分融洽,且有阿爹狼爷爷在我亦不好放得太开,不过晚上可就不一样了,我早早地换好行头和朔方一起下了地界,由他领着我,去那烤鸭做得最好吃的店,不知为何神君也和我们一起,不过是陪我回了趟院子,听见多嘴的朔方嚷嚷着什么时候出发,我客套地一提,神君居然答应了,真是毫不客气。
在到达之前我还是笑着和朔方谈天,偶尔和云华搭上两句,等到他一本正经地和我们介绍眼前的酒馆,不,花楼,对,就是上次醉得天昏地暗的那个花楼的时候,我真想上去揍他一拳。我瞥一眼神君,冲朔方挤了挤眼睛:“是这吗?你会不会弄错了。”
“怎么会,阿蘅你上次同我一起来的,你忘了,你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是我……啊”
“好的,我们进去吧。”我伸出脚轻轻地放心朔方的脚背上,微微笑着。
“哟,公子又来了呢,位置都给您留好了呢。”为首的姑娘冲朔方甩了甩香帕,带着我们一起上了楼,我瞧一眼神君的脸色,看上去并无异样,我舒一口气,回去一定要好好解释,让神君不要说漏嘴,我在我的小弟面前可是是英明神武,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朔方点了一桌子的菜,还顺带叫了几个姑娘,我眼角抽了抽,还是保持着端庄的微笑。
半掩的门被打开,带着香味的风瞬间钻进了屋子,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被蒙上一层红纱,一个香软的身子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