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左右,更打四鼓,室内的三个人终于做出了决定。欧阳剑羽敲敲桌子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派副将杨业带领一支五百人组成的队伍,佯装流寇分驻野狼山麓的益县,伺机行动。”
山区的鸟儿起的早,山区的太阳起的早,山区的马儿早就开始咴咴地叫,山区的清晨也依有薄凉的风,绕过窗棂,吹拂室内浅色的纱帐。秋儿一头长发瀑于绣花枕上,扑朔迷离的大眼睛上盖着毛绒绒的睫毛,樱唇浅合,鼻翼微翕,精致的小脸被晨曦度一层淡淡的光韵,一双秀眉于不自觉中挤成一个疙瘩。身上搭一条薄被,半只胳膊露在外边,光洁圆润。门被人不敲自开,欧阳剑羽跟在月儿身后进得门来。看着床上人儿微微蹙起的秀眉,禁不住伸出一指替她轻轻抚平,触及她伸在被外的微凉的胳膊,心里猛然升起一股烦躁。用力吞了吞口水,对着一同进来的月儿说:“伺候秋少爷更衣吧!”欧阳剑羽刚进门时,秋儿已经苏醒,她只是不想一脸惺忪的面对他,所以只是假装睡觉。
欧阳剑羽忍着再去看她一眼的冲动,举步出门。他刚一出门,秋儿就睁开眼睛,无辜地冲月儿眨了眨,与月儿相视一笑。“这什么人呢门也不敲一下,就进了人家女孩子的闺房!”
门外的人也不含糊,“我进的可是我秋弟弟的房间,你看人家枫妹妹,早起了,如今这光景怕是吃过了早饭在屋子里正绣花呢!”秋儿发个牢骚本以为他早走了,听他在外边絮叨,自知理亏,进到里间,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换好。就着月儿端来的水洗漱完毕,坐在窗前的短凳上若有所思地梳理头发,拿梳子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欧阳剑羽顺里成章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几下,然后极其熟练地替她绾了个与自己一样的秦俑发型,然后插进一只白玉发簪,回头唤月儿拿过一顶乳白色的帽子。整件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是女人都爱美,即使是男装,秋儿就着月儿手里的铜镜瞅了瞅自己的样貌,心里还算满意。回头笑问月儿:“你家秋公子帅不帅?”月儿捂着嘴噗笑不止,“帅,公子你最帅了!”
“那月儿会不会嫁给本公子啊?”秋儿嘻笑着打趣月儿,直接过滤掉了刚才进行义务劳动的欧阳剑羽。
把个欧阳剑羽听的直翻白眼:“没见过你这种女人,咋么象个野孩子啊?你看枫儿表妹,笑不露齿,行不动裙,那才叫淑女,你以后可得多学着点。”秋儿现下想到的不是他的枫表妹,而是那句野孩子,曾经在狼族也有人背后这样叫过她,那时候二哥哥就急红了脸跟人家打架,虽然是赢多输少,但狼族的架打的比欧洲人的决斗丝毫不逊色,常常是要付出血的代价。(说到这儿要交代一下,虽然狼族也有森严等级制度,但相较于人类亦算不得严格。狼王也一直提倡大家进行公平交流,有事没事还要举行个什么武术交流比赛。)那场面看得秋儿眼热心跳,无论胜负,事后总是用小手拉着二哥哥的衣角怯怯地哭。这时候二哥总是一脸灿烂地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只要有二哥在就不允许有人欺负你,还不给二哥哥包扎伤口?”再以后,二哥的武功越来越厉害,就连那八大长老加起来都不是对手,狼王和狼后看得眼眯眯地笑,就再也没人敢叫她野丫头了,好象一下子她就成了一个正牌的公主了。
如今也有人在叫她野孩子,虽是善意的玩笑听在秋儿耳里却透着苍凉,而她的二哥哥却已成路人,永远不再会为她大打出手了。欧阳剑羽本以为她会再耍赖皮,意想不到的沉默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晓得自己犯了她的忌讳,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还是月儿机灵,月儿甜笑着凑近秋儿:“公子爷,公子。”
见秋儿依然愣症,不自觉提高了嗓门。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的秋儿,定了定心绪应了一声:“是不是今天要给萧夫人看诊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拿着人家的工资,不干点活咋么行呢?昨晚身子过于疲累,消极怠工了,今天一大早欧阳剑羽就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事吗?
“公子爷还是先吃饭吧。”说话间,欧阳剑羽拍拍手,另一位与月儿年纪相仿的短裙粉衫打扮的丫头端了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另有两样糕点,放置屋内桌上。然后低垂了手,细声细气地说:“奴婢小兰,是少候爷吩咐前来服侍秋公子的。”
秋儿一下明白了,敢情这又是欧阳剑羽的功劳,短短的十多天时间内,一下了给她派两丫头,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让她一下有了成为地主老财的罪恶感。欧阳羽不知她在想什么,这鬼丫头的小脑瓜里有他永远猜不透的秘密,只是心情愉快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小丫头月儿万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爷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