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放亮,秋儿便背着一个小包牵了马走了出去。杨先生还没起床,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忽然想起昨晚欧阳剑羽还十分恭谨的请他转达,今天务必让秋儿在家等他,他有些事情要与她交待。昨晚上被那丫头气的一时忘记了,再加上秋儿早上从无有过早起的习惯,自己琢磨着早上醒来后,再与她说呢,谁成想这丫头今天倒早起了。待得杨先生穿好衣服,跑出巷子子口时,哪里还有秋儿的身影?
连日的大雪,使得秋儿回云周的路程延长了许多天,待她回到云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了。秋儿牵着马一个人走在冰冷的街面上,心里泛着阵阵孤独。远远的,与岳宁一起购买年货地洛云便看到了秋儿,她一脸兴奋的想跑上去,却被岳宁一把拉住了,洛云正要发飙,岳宁稍一示意,看到萧敬带着四虎将骑着高头大马,看到秋儿跃下了马背。
萧敬一脸激动的看着秋儿道:“秋儿妹妹是你回来了吗?”秋儿警戒地看着萧敬,一脸的不明所以,自己什么时候与他如此相熟了,竟然熟到可以兄妹相称呼了,以前她可是记得他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我道是谁呢,敢情是萧少候爷啊,不知少候爷唤秋儿有何吩咐?”听着秋儿语气中明显的疏忽,萧敬竟有些语塞。倒是一旁的虎大,笑道:“真是相遇不过偶遇,今年是大年三十,萧夫人嫌家里冷清,相邀几位熟悉的小姐来家里聚聚,正好刚出门就碰到了秋儿姑娘,请姑娘赏个脸吧!”虎二也附合道:“萧夫人极喜欢秋儿姑娘讲的故事,大过年的秋儿姑娘就一同前去乐呵乐呵吧!”说起讲故事,秋儿便想起了离北番国的前一夜老者对她讲起了那个许多年前的故事,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
对于秋儿,萧敬并不是所谓的偶遇,他是接到了欧阳剑羽的信函,信中说秋儿已经回了云州城了,让他稍加留意,以免又被恶人钻了空子。接到信件的萧老候爷,当即就激动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忙吩咐了城门中人密切注视单身骑马的年轻人。等来等去,均不见踪影,正当众人心灰意懒的时候,虎大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牵马而行的秋儿,众人方围了上来。
秋儿从没想到过自己在陆府会如此的受欢迎,不仅萧夫人一把抱住她嘘寒问暖,便连那位大名鼎鼎的萧老候爷亦是象个孩子般的跑来了萧夫人的居所,看着秋儿酷似亡妻的样貌,萧老候爷眼圈都有点发红了。只是,只是这孩子较之于她外祖母,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清冷,与人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好象一只随时等待反击的小刺猬一般。所有这一切,都让秋儿感觉不适应,不禁想道,难不成这一家人对自己又开始有了新的企图了不成?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并尘如虎大所说的请了几位富贵人家的小姐来聚会。只不过是多了自己一个外人,而自己这个外人今天却异乎寻常的受欢迎。走进从未进入过的陆家的大厅,桌上的年夜饭,冒着腾腾的热气,两排站满了丫环仆妇,厅堂中的坐次本来已经排好了,看到秋儿进来,萧夫人一把拉起她的小手,硬把她安在了萧老候爷与自己的中间位置上。如此的安排让秋儿感觉极不自在,可抬眼看到萧老候爷一脸慈善的笑,心里忽然感觉踏实了不老少,也许是前世外公的原因,她对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对面的陆少白依冷着一张自以为是的清高脸容,较之于前些日子,却是清瘦了不少。偌大的厅堂只有这几个人落坐,显然有些单薄了些,便连那宠极一时的二夫人祝宝儿也不在此列,秋儿无暇顾及这些,这些亦不是她所应该顾及的。
酒过三巡,饭过五宴,外边的鞭炮声正此起彼伏之际,猛听得外边有人声传来,一身大红衣袍的陆宁一脸邪笑的走了进来,进来亦是象旁人行礼,只是拉了一张便凳坐在秋儿旁边,笑道:“姐姐这一世就是半年时间,我这还以为你被人给谋害了呢!”看岳宁如此无礼,陆少白刚想喝斥于他,抬头看到萧老候爷一脸的宠溺,便闭了口。
三更鼓刚刚敲过,外边的鞭炮声响的越发猛烈起来。似是猛然想起什么一般,萧夫人从怀里取出两个红包,一个递于岳宁一个递于秋儿,笑着说道:“大过年的图个吉庆,一人一个。”秋儿没有接过萧夫人的红包,便连眼皮都没抬,心道,一个红包就能抹煞你们对我做的恶事了吗?她亦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谢谢萧夫人,古人云无功不受禄,怕是秋儿无福受用了。”这话一出,萧夫人脸上倾刻露出了一抹哀怨的神色,便连萧老候爷伸至怀里的手都呈石化状态。岳宁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一众人,邪魅的一笑道:“姐姐不要,我也不要,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此时一脸看戏样的陆少白在听了岳宁一口一声姐姐后,他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秋儿一番,再看一眼已经变了脸色的萧老候爷,心里倏得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秋儿真的与一个人极其想象,难不成她就是?一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在他的喉管中打着转,终于没能说出来。
一阵难耐的沉默过后,萧老候爷突然捂着胸口痛呼起来,脸色亦变得极其难堪。一旁的萧敬刚欲扶起外公,突然的晕眩令他几乎晕倒,此时已是三更将过,下人们早就回去休息了,萧夫人惊得起身上前扶起来他们二人。而一旁的陆少白看着眼前倒地的两个人突然哈哈狂笑不止,萧老候爷一脸悲愤地盯着陆少白道:“卑鄙,你敢对本候爷下毒?”萧夫人声嘶力竭的叫道:“夫君,不是你干的,你快说啊,这不是你做的。”陆少白一脸阴沉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冷冷一笑道:“我的好夫人,真是对不起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们中了从蛇王嘴里喷出的毒液,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到的啊。它无色无味,命中率极高,并且还无解药。”萧夫人一脸凄婉地看着陆少白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难道你连自己的儿子亦不要了吗?敬儿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陆少白看着一脸痛苦的萧敬,终是有些不忍,“爹爹本不想取你性命,但你不听爹爹的,非要与这个糟老头子同流合污,你们不仅囚禁了宝儿,便连本将军也不想放过,随便安插个罪金无足赤便夺了本将军的兵权,这云州城可是我苦心经营的地盘,随便一句话就被你们夺去,我如何安心?更有甚者,你们还想参我一本,哈哈哈,我看你们还是去阴槽地府去参本将军吧!”“疯了疯了,真是个疯子。”萧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脸色狰狞的陆少白。“夫人,不用急,你也中了本将军的毒了,便是连你请来的这位小朋友也中了本将军的毒了,不过,你们不会立即死去的,你们会在三天后全身溃烂而死。”“你就不怕皇上追究你的责任吗?”萧敬问道。“怕?蛇王的阴阳阵已经排列好了,只等明天便会与云州国决战,到时候那老皇上还得指望本将军领兵打伏呢,你们几个吗?当然也是阵亡的啦!”陆少白说完,又是一阵狂笑。萧老候爷听完这番话后,忽然拉了萧夫人的手道:“婉儿,黄泉路上咱们一家人有伴了啊!”
萧夫人抱着父亲的大腿,一脸痛苦的瘫坐在地上。此时的陆少白似是明白过什么一般,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秋儿道:“秋儿姑娘,别人都倒下了,如何你的毒性还未发作?”秋儿端起身前的茶水又喝了一口道:“哦,我忘记告诉将军大人了,本姑娘曾经服食过樱红果,这种果一经服用,便会终身受益,最大的好处便是百毒不侵,而且最是克你那价格不菲的蛇毒。”陆少白一脸惊疑地看着秋儿,半信半疑,那神情似是在说,真的吗?岳宁似是根本无有看到眼前的情景般,眼睛一直盯视着秋儿,此时闻言笑的更是邪魅,那意思是我姐姐岂是你想害就能害的?萧老候爷听闻此言,眼里似是露出了一抹希望之光。
秋儿忽然拉了岳宁的手,直步走到陆少白的眼前,席地而坐。语调悠缓的开了口:“以前萧夫人极喜欢听秋儿讲故事,今天在这个非同寻常的日子里,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吧!”陆少白阴阴的看着秋儿,脸上阴晴不定,半天后终是开口道:“好,本将军早就听闻秋儿姑娘非常有讲故事的天份,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间里,听听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