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就上了心了,暗暗吩咐了婢子关注侍萍的动静,又派人请来了大夫,她自己亲自教导了大夫一席胎儿平安的话,那何大夫本来不愿意做这般违心事,但老鸨岂又是那省油菜的灯?一番威胁利诱外加多方引导,何大夫终于违心的妥协了。想那何大夫虽然上了些年纪,以前竟是这老鸨的旧情人,不管是念及旧情还是迫于她的淫威,终归是按着她的吩咐做了。合着也是应该出事儿,侍萍自己也请过大夫,那大夫是未经过老鸨手的,没得过任何实惠,想必应该说实话吧?可那大夫竟然是个半吊子,只是看侍萍的身材,自己嘀咕着是怀孕了,号了半天的脉,把侍萍水葱样的小手都给号紫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按照平常大夫的语调开了方子,那些诊断竟与何大夫的不谋而合,这侍萍想起秋儿的诊断自是恨的牙关咬碎。
自此,便再不生其他疑惑,只是按时请了何大夫来看诊,安安心心的做着王妃梦。
今天,那何大夫告诉老鸨说:“你交待的事我也做了,再不想沾惹麻烦了,什么保胎不保胎的药也不用开了。我看侍萍小姐今儿的情形不大好,怕是要破体了,到时候恐又是一条人命,把那些先前许下的银子赏与我吧,我这就带着一家老少离开云州城。”老鸨闻听此话,又仔细打量了侍萍日渐憔悴的容颜,心里喜欢,便应了何大夫的请求。
晚上时候,便听说了侍萍身上不好,心里更是得意万分,故意的支开了她身边的婢女,自己其实一直站在她房门外把守着。现见侍萍亲下了床榻来敲门,知道是应了何大夫的那席话,不禁得意的笔着说道:“如今怕是大罗神仙亦救不得你了,当初秋儿姑娘好心劝你堕胎,你却生了龌龊的想法,怕人家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也是做王妃的命吗?”侍萍强忍着下体的巨痛,扭曲着一张俏脸,颤声问道:“你是说,你是说-----”老鸨低俯下身子,在侍萍耳边低语道:“秋儿姑娘是一神医,如何会断错诊呢?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你这祸事也做下了,即使是保住了性命,又有何面目出现在王爷面前?”侍萍怪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这可真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这老鸨是故意让自己养大了肚子,到时候无药可医的时候,再来作弄自己。是啊,即便是真有被救了过来,有朝一日王爷得知了这些情况,自己死的岂不是会更惨?老鸨拍一拍手,唤了一边的婢女过来:“扶侍萍姑娘回房,好生伺候着!”说罢,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了。侍萍的婢女本就是她的下属,是直属于她管辖的,其他的下属是分层管理的,虽在这春月楼中也有几个,但平时无事彼此并不照面,所以走动的也极少。
那正在一旁忙碌的婢子终是不放心侍萍,过了一会儿,就悄悄地回来看她了,眼见的房内一片漆黑,一股血腥味直冲口鼻,心里便着了慌。取出火折子,点了一旁的蜡烛,看到侍萍脸上哪里还有血色?被褥亦是被不断下流的血水浸湿。顿时慌了手脚,正欲出门的时候,门被人自外向里推开了,欧阳剑羽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婢子看到来了救星,急的跪倒在地:“爷,快救我家小姐啊,她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最近让人震惊的事本就不少,但这句话让欧阳剑羽惊得竟然石化了。即便连得一旁的龙氏兄弟亦是变了脸色,这侍萍如何又怀里爷的孩子啦?当看到那一床的血时,龙大再顾不得考虑其他,飞身出外寻大夫去了。
时间不长,龙大揪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大夫回来了。看那意思,想是从被窝里逮出来的。那大夫看着一身鲜血的侍萍,也是吓了一跳,急急把了脉,听了半天摇摇头道:“晚了,准备后事吧!”龙大圆睁了一双大眼睛,虎虎的盯着大夫喝道:“你一定要救活她,她死了,你得给她陪葬。”先前一身抖的大夫,这里反倒不再害怕了,甩开了龙大的手道:“这位小姐怀的是鬼胎,若早一个月救治,怕还有希望,起码人不会死去,但如今这肚子里的恶心也养多了,已经无法根除,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救治于她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徒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爷们儿。床上的人儿似乎有了些生气,用极其低弱的声音说道:“不要难为那位大夫了,龙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的。只是,这个世上唯一能救治我这病的人已经走了,我这是自做孽,怨不得别人!”龙大红着眼圈走上前握住侍萍的手说道:“妹子快别说话了,我再去抓个大夫来给你看病,一定会治好的。”侍萍无力的闭了闭眼睛,虚弱地看着欧阳剑羽说道:“爷若不嫌脏,可否过来听我说句话?”欧阳剑羽想起以前与侍萍的点点滴滴,又看到此时的情景,心里亦不好受。他虽不爱她,但无论如何说她也与自己也有过恩爱,有过夫妻之实,如此场景如何让人不泪下?看欧阳剑羽走近,侍萍咧了咧唇瓣,从牙缝里挤出来地声音:“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秋儿姑娘。”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刚一传出唇舌便在空气中融化了。欧阳剑羽离的近,自是听得真切,稍远一点的龙大都未听全。“爷,侍萍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看在侍萍从小伺候爷的份上,能不能原谅侍萍。”欧阳剑羽伸出大手覆住她那冰凉的小手,温声说道:“侍萍一直听爷的话,爷又从未生过侍萍的气,又何来的原谅不原谅?”“侍萍若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呢?”侍萍象是下了大决心一样略拨高了嗓音。欧阳剑羽还未答话,忽然从外间传来一声冷笑。
“你假公济私,秋儿姑娘遭你算计,此时生死未卜,你这贱人有何面目妄求王爷原谅?”门外走进来一脸冷沉的老鸨。听着老鸨那析刺耳的声音,侍萍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你,你——”几个你字出口,竟再也说不下去了。“你什么?”老鸨继续冷着脸。欧阳剑羽方才一门心思在侍萍的问题上纠结,听老鸨扯出了秋儿的事情,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本就是问关于秋儿的事情。见老鸨似是非常了解其中的悬念,便冷了面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本王详细招来?”那老鸨本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听林王问及,便把当初侍萍如何怀孕,如何请秋儿姑娘看诊,秋儿姑娘的诊断结果,以及侍萍的怀恨在心,如何隐瞒了秋儿是狼王之妇的事实,如何假说了秋儿的一切消息,如何与蒙格尔狼狈为奸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她把自己找大夫的事给遗漏了。一席话把在场的一帮人听得是目瞪口呆,那龙家四兄弟是与侍萍从小长大的主,此时再看侍萍竟象是看魔鬼一般,眼里透着惊恐。想不到这个令王爷痛不欲生的结果,竟是他一手提拨的得力助手所为,想不到这个美丽温和的少女竟比美人蛇尚毒辣几分。所有这一切如何不让人扼腕长叹?
欧阳剑羽在看到了秋儿的衣服的时候,又看到老奶娘从眼里射出的憎恨他的眸光,以及洛云对他的厌恶,就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呢?老奶娘经不起强盛的人气,晕倒后再没醒来,龙四把她放到了一处安静的孤院里让她自疗。思前想后,如果真出问题的话,就只能出在侍萍的信息上,便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竟是侍萍一手安排的。原因竟是因为秋儿替她把诊的时候,说她怀的是鬼胎,而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秋儿当时说的话是:“若现在不堕胎,怕日后恐有生命之危,届时,若本姑娘在此摘掉子宫能保你一命,若本姑娘不在此,怕小姐会性命不保!”想起秋儿那句话,侍萍忽的一声狂笑:“我害了秋儿姑娘,我亦害了自己的这条命啊,若秋儿姑娘在此,怕是阎罗王都不会收我的,现只怕是那地狱的小鬼都向我来索命了!”此话象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的,一刹时下体血流如注,侍萍圆睁着一双眼睛再也没了声息。
欧阳剑羽圆睁着一双眼睛,双拳紧握,看到侍萍死去,象是终于从睡梦中沫醒过来一般,一拳猛砸在门上,那房门立时就碎裂一地,看得一旁的老鸨扑腾一声就瘫软了。看了一眼小心谨慎地看着他的龙大,恨然出声道:“抛尸野狼山!”此话一出,象是泄尽了浑身的力气,嘴一张一大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象堵墙一般直直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