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利·梭罗
即使一件最微不足道的自然事物,包括愤世嫉俗的可怜人和最悲观失望的忧郁之人,也可以在人生中找到最可信赖、最最幸福的伴侣,只要是生活在大自然之间并具有五官的人,就不可能有很阴郁的忧虑。对于健全而无邪的耳朵,暴风雨还真是伊奥勒斯的音乐呢。单纯而勇敢的人是绝不会产生庸俗的伤感的。当我享受着四季的友爱时,我相信,我生活中不会再有艰难险阻。
今天,好雨洒在我的豆子上,使我在屋里待了整天,这雨既不使我沮丧,也不使我抑郁,我却欢喜的很。虽然它使我不能够锄地,但它比锄地更有价值。如果雨下得太久,使地里的种子、地底的土豆烂掉,但它却使高地的草茁壮成长,既然高地的草可以茁壮成长,那对我也有着极大的好处。有时,我将自己和别人做比较,好像我比别人更得诸神的宠爱,比我应得的似乎还多;好像我有一张证书和保单在他们手上,别人却没有,因此我受到了特别的引导和保护。我并没因此而忘乎所以,我依旧在规规矩矩做人。我从不觉得寂寞,也感受不到寂寞感的压迫,只有一次,在我进了森林数星期后,我怀疑了一个小时,不知宁静而健康的生活中是否应当有些近邻,独处好像与高兴无缘。同时,我觉得我的情绪有些失常,但我似乎也预知自己会恢复正常。当我被这些思想控制所左右时,温和的雨丝飘洒下来,我突然感觉到能跟大自然做伴是如此甜蜜,如此受惠。就在这滴答滴答的雨声中,我屋子周围的每一处声响和每一件事物似乎都变得友爱和谐起来。一下子这支持我的气氛把我想像中的有邻居方便一点的思潮压下去了,从此之后,我就没有再想到过邻居这回事。每一支小小松针都富于同情心地胀大起来,成了我的朋友。突然感觉在这里面一定有我的同类,我不再寂寞。虽然我是处在一般人所谓凄惨荒凉的境况中,然而那最接近于我的血统,而且我发现最富于人性的并不是某个人或村民,从今后我不会对任何地方再说陌生了。
……
“……在生者的大地上,他们的日子很短,
托斯卡尔的美丽女儿啊。”
我在春秋两季的长时间暴风雨当中度过了我某些愉快时光,这弄得我上午下午都被禁闭在室内,只有不停止的大雨和咆哮给我解闷。我从微明的早晨进入了漫长的黄昏,其间有许多思想扎下了根,并茁壮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