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胡桢见杨恭磕头赔罪谢恩后,胡文善已将其扶起来了,便开口说道:“杨公子,八月底老夫便已修书一封让我家徐掌柜带在身上,随着一批瓷器运往福州府的途中送往你家,莫非这信你家未收到?”
“八月底?也就是最迟九月上旬便应送至我家的信?”杨恭听得胡桢如此说,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仔细查看了一眼胡桢表情,得到确认的眼神后便继续说道:“叔祖!我家实是未收到此信,所以家祖近些日子一直心绪不安,故此让我带着妹妹随吴管家于六日前动身前来这里,好生拜见叔祖、叔祖母及叔父与叔母!”
胡文善听完祖父与杨恭两人的问答后,便微笑着说道:“误会!杨大哥,这都是信没送到引起的误会!若是当时贵府收到此信了,也不至于劳烦你和杨妹妹冒此寒冬跑这一趟,实是我胡家对不住杨家,小弟在此给你、给杨家赔罪了!”说完又再次行了一礼,心中想道:反正是自家理亏,再说,礼多人不怪嘛!
见胡文善义重恩深之后,仍旧低声赔礼又道歉,杨恭心中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妹夫再好不过了!既不祸害杨家满门之人,又安于寺庙空寂读书!既不居恩自傲,且又谦逊有礼,实是难得的一位仁善、上进之人。
如此便开口说道“文善弟弟如此就见外生分了!我等此来,尚未谢过文善弟弟对我杨家满门予命之恩!所以文善弟弟更无需自责!”
听得杨恭如此说完,胡文善正准备找借口抽身离去,便听到身旁张三丰开口说道:“无量寿佛!杨公子,老道进来见你耳白过面、眉疏目秀,又口如四字、唇似珠红,此皆是贵格之相啊!只是……你现如今色如削瓜、气色尘昏,且星辰不拱,鼻梁剑脊,此主近日必有大劫难呐!”
听得张三丰如此说,胡文善先是一怔,看了一眼张三丰,只见张三丰亦向自己看了过来,片刻便想明白了这是张三丰开始胡诌了,心中更是想笑,却还只得死死忍住。
余下三人听得张三丰如此说,更是不敢出声。胡桢、胡羲父子二人眼睛瞪得大大地看了张三丰一眼,又齐齐看向杨恭,便见到杨恭脸色瞬间变得更青,继而由青向白。
片刻之后,只听“噗通”一声,便看到杨恭朝着张三丰跪下连声磕了三个响头后,颤声说道:“请道长救命、指明生路!杨恭必感激不尽!”说完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胡文善见杨恭已被张三丰吓得不轻,心中想笑又不敢笑,便悄悄靠近张三丰,伸出左手在后面扯了扯张三丰袍角。
张三丰见此便说道:“生路倒是有一条,就看杨公子是否愿意按老道所说行事!”
张三丰话音刚落,杨恭立马接声说道:“还请道长不吝赐教,杨恭必定按照道长法子行事!亦感激之至!”
“无量寿佛!杨公子要想解此劫难,唯有像文善孩儿一般,在寺庙或是道观中潜心拜佛悟道半月,才可化解此劫,且越早越好!老道话已至此,杨公子好自为之!”
张三丰说完,便转头对着胡桢、胡羲父子二人说道:“桢儿、羲儿,老道还有药材在东园里,就此先去东园了!”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胡文善见此,在心里为张三丰点了一万个赞,脸上却装着一副为杨恭担忧的神态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胡文善看了一眼祖父与父亲,又再次看向杨恭。便见杨恭俯身向着自己祖父、父亲一一行了一礼,脸色乌青着说道:“叔祖!叔父!杨恭想……早日便去文善弟弟所在的庵……庵堂里拜佛悟道,不知您二位觉得如何?”
“这……老夫……老夫稍后就安排好人,等你用了午饭就随文儿一起去吧!”
听得胡桢如此说,杨恭便转头看向胡羲,便见胡羲说道:“杨家贤侄,既然道祖如此说了,家父亦觉得你也早去早好,叔父今日午后未时,便让人送你们兄妹俩随文善一同去城北清修庵堂小住半月,你看如此可好?”
见胡桢、胡羲父子两人皆如此说,杨恭再次一一行礼说道:“杨恭谢过叔祖、叔父!”
听得杨恭如此说完,胡文善便轻轻拍了拍杨恭右背说道:“杨大哥无需担惊害怕,不过是去清修庵堂小住半月而已,总好过突如其来、不可预知的大灾大难!”
“是!是!是!我午后就随文善弟弟你一起去,去拜佛悟道半月,不!二十天!至少二十天,须得潜心于佛道,定不能含丝毫杂思乱想!”
见此,胡文善便微笑着轻声说道:“杨大哥,文善刚从城北清修庵堂归来,尚未见过家祖母还请杨大哥在此稍坐歇息,文善稍后再来斟茶赔礼道歉!”
“哦!祖…祖母,哦!无妨!无妨!文善弟弟先去见过叔祖母便好,我亦准备给家里修书一封,让吴管家安排人快马送回去,你看我去你书房中去写信可好?”
杨恭此时已是大脑一片空洞了,待吞吞吐吐了片刻,才想起胡文善是说要去其祖母处请安问好,继而才想到自己刚好也要给家中写信,好让家中知道此事,并备重礼来谢过胡家及武当道长的如此深恩厚义。
“只怕太过简陋,怠慢杨大哥了!”胡文善说完,便向祖父、父亲行礼告辞,等杨恭亦一一给二人行礼完后,便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回到自己院子里,胡文善便交代佑安给杨恭找好纸磨好墨,自己便去后院祖父母正房中,正好看见祖母王氏在见外院中二兄组建的‘羽林卫’将军唐敖的奶奶,胡文善便走近祖母身边说道:“祖母,孙儿回来了!”说完,又给坐在祖母身旁唐敖的奶奶见了一礼。
祖母王氏见得孙儿过来,便慈笑着牵住胡文善的手说道:“文儿,你可回来了!为何昨日里不回来?你老子可是生气了一晚上呢!”
胡文善听得祖母如此说,便也笑着说道:“祖母,晚上行船可不太平呢!既看不见多远,也不知水下有何物。再说,孙儿这不是今早赶着回来了么,若是父亲责备,孙儿就躲在祖母这里!”
听得胡文善如此说,王氏与唐敖家奶奶一时间都大笑起来。等两人笑毕,唐敖家奶奶便起身告辞离去了,胡文善便起身给祖母倒了一杯热茶说道:“祖母,孙儿刚刚在前面见过祖父、父亲了!估摸着今日未时后,杨家兄妹俩便会随我一同返回清修庵堂!”
“杨家兄妹俩随你一同去清修庵堂?你祖父、你老子能同意?”祖母王氏听得胡文善此话,倒是觉得奇了。
听得祖母此问,胡文善便乐不可支地在祖母耳边轻声说道:“祖母,孙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哈哈哈!您可千万千万别说出去了啊……”接着,胡文善便将自己与张三丰两人合谋吓骗杨恭之事,一一讲与了祖母王氏听,一边讲还一边模仿着张三丰的神态、语言。
听得孙儿讲着此事,祖母王氏一边听,一边捧腹大笑不止!笑完后,便指着胡文善额头说道:“你这个小滑头啊!若是让你老子知道了此事,定要罚你三天不许出门不许吃饭喽!”
“哈哈哈!那孙儿到时候就偷偷跑到祖母这里来吃饭就好了!”胡文善说着,便捏起拳头,在祖母肩上轻轻捶打着。
“好!好!好!就你这滑头讨人喜欢!若是来祖母这里啊,祖母天天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菜!”
如此两人聊了一会儿,胡文善突然想起自己此前送给祖母的香皂肥皂,也不知祖母用了没有,便一边轻轻给祖母捶着肩膀,一边轻声问道:“祖母,孙儿做的那香皂肥皂,您用了没有?好不好用?要不下次孙儿再给您单独配您最爱的兰花香味的香皂,让您自个儿独自用?”
“用了!用了!大家都说好用着呢!祖母每次沐澡沐发都用了你那香皂呢!衣服也是用你那肥皂洗的!你闻闻祖母头发,是不是有桂花香味?”
胡文善凑近闻了闻说道:“嗯!是有桂花香味!那我等会就请人帮我多摘一些兰花回来,等我下次从庵堂回来了,就着上次没用完的材料,给您做一些兰花香味的香皂!”
“够用了!够用了!你上次送给祖母的香皂都用不完,再做一些兰花香味的香皂就更加用不完喽!”王氏一边享受着孙儿的捶肩,一边慈笑地说着。
“要做要做!祖母,等孙儿把兰花香味的香皂做出来了,若是做得太多了您用不完,咱就拿出去卖掉,没准儿外面也有很多人像您一样喜欢兰花呢!到时候您就将用不完的桂花、茉莉花香味的香皂送人!这样被送香皂的人还不得对您更贴心一些呢!”
“好!好!好!都随你!都随你这个鬼灵精!”王氏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将胡文善牵到身前来笑着说道:“文儿,筠儿这次来到咱们胡家了,你可要好生对她,可不要惹她生气更不要欺负了她!若是今日随你们去了清修庵堂里,更要小心看好了!”
听得祖母如此说,胡文善便两只手握住王氏的手说道:“祖母,您就放心好了!孙儿定会好生待她,也不会惹她生气!她在清修庵堂里会好着呢!那里有道祖在,还有我师兄,也就是八十年前的少林寺主持文才大师也在,谁吃了熊心豹胆才敢惹了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