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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双十一都累到脱一层皮,今年也不例外。之前和杭州那个玩具品牌的联名款销量不错,双十一打算再出一个礼盒套装,李若一早早准备了这次联名款的营销提案。可惜的是,双十一的销量事关重大,王总以‘还是要跟经验丰富资源丰富合作多年的老牌4A’为理由,没通过常泽涵公司的提案,上次是一个意外,是王总给程音的一道附加题考验。
程音看了下电脑上的表,已经十点多了,她匆忙把电脑装进双肩背,怕再晚一点赶不上地铁,雪花开始飘落,透过写字楼的玻璃门看得一清二楚,不管过了多少年,看到第一场雪还是兴奋。
这种兴奋持续不到20秒,程音开始犹豫要打车回还是去坐地铁,正慢悠悠地往门口挪,突然有个人站在她左侧。程音吓了一跳,这个点大楼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她警觉地往相反的方向快走了两步,那个人说:“吓到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程音才敢转过头走向他。
“你怎么来了?”
常泽涵面无表情地说:“路过。”
“真的吗?”程音半信半疑。
常泽涵也没再辩解,跟程音说:“当然是真的,走,我送你回家。”
程音跟着常泽涵折回地下停车场,上车坐好,常泽涵问程音:“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吃了,定了外卖。”
程音心里犹豫,太晚了究竟要不要请常泽涵吃饭,想回去睡觉,可是常泽涵来接她,就算顺路也是一片心意,应该请他吃点东西的。正犹豫不决,常泽涵说:“我也吃了,那就赶紧送你回去休息。”
车窗外飘着雪花,落地即化,车速不快,像呆在电影的场景里,程音矫情地看向窗外,假装有台摄影机,发着呆突然想起过去的事。
车停在程音小区门口,常泽涵说:“我送你进去。”
程音跟他说:“不用了,你专程来送我我都感觉不太好意思,早点回去休息吧。”
常泽涵什么都没说,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袋子,锁好车跟程音说:“走。”程音边走边问他:“什么东西啊?”
常泽涵说:“秘密,回家自己看。”
程音只好乖乖跟他并排走着,直到电梯口,接过常泽涵的袋子,说了声:“今天谢谢你,回去早点休息。”
其实常泽涵拿出袋子的时候,程音已经想到了,那个关于雪的约定——每年的第一场雪送她生日礼物,她在路上想起的也是跟这个约定相关的过去。但她不敢去证实,万一他忘了,袋子里根本不是礼物,只是一些客户送的体验产品,那岂不是很尴尬。
进门连鞋都没换,她迫不及待把大袋子里盒子全部拿出来,剩下一个信封,印着某品牌的logo ,如果不是信封上常泽涵的字,程音不会拆开看。
打开信封,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程刚好:很开心还有机会补给你8场雪的礼物。常泽涵于2018年第一场雪”
程刚好,程音看到这个名字应该是想笑的,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鼻酸,一些细微到她自己都忘记的细节,原来他还记得。
成年人的爱情是短暂的、功利的,条件合适远远大过于一时冲动,她不愿意让青春年少时这段炙热的情感陷入功利的现实。她开始纠结要不要把礼物还回去,收下,她害怕向前进一步,可是不收,又担心辜负常泽涵的心意。
前一阵常泽涵的生日,她也纠结过要不要送个礼物,最终还是没提这回事,现在有些愧疚,又有些庆幸,复杂的情绪把她淹没。
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先睡一觉,这是她的人生哲学。把礼物重新装回去,放在角落,走到门口换好鞋,忙碌的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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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拉开窗帘,阳光完全把昨天下过雪的痕迹抹掉,只有安静呆在角落的袋子提醒她昨天刚刚经历过第一场雪。
她了解常泽涵,只要她不主动提,常泽涵是不会主动问的,他一向如此,害怕让别人陷入尴尬的境地,手机没有消息,她松了一口气。
早高峰的地铁人挤人,想有个发呆的空间都不容易,程音断断续续地想一些事,这几年总是这样,稍微有人靠近,第一反应是逃避,像受过伤的流浪动物本能性抗拒所有接近它的人类。对于常泽涵来说更是如此,她唯一美好的关于爱情的记忆,保留下来最好的方法是结束。
吃早餐的时候,翻了翻朋友圈,李若一半夜两点多晒了一张还在加班的照片,里面有常泽涵,她又多了一丝愧疚,评论了两个字:“辛苦。”
没一会小彤也到了,笑嘻嘻地朝她走过来说:“我猜测常泽涵在追你。”
程音第一反应是高频率地摇摇头,接着说:“没有,你想多了。”
小彤凑近程音小声说:“昨天晚上8点多他问我你下班了没,我说应该会很晚。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哦,他就是问问工作的事。”小彤有些失望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整个上午程音都在发呆,回了几个邮件之外,什么也没干,过一会看看微信有没有常泽的消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按理说是应该跟他联系一下的,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所有能拖的事都在拖,好像拖一拖事情就会乖乖把自己解决掉。
中午依旧是楼下的肥牛饭,午饭时间是共享的公司大小八卦的绝佳机会,狼吞虎咽吃了几口,小彤才有力气说:“上午在厕所听见销售部裁了几个人。”一听裁员,大家都很敏感,生怕轮到自己。
程音也一样,想起之前的种种,感觉下一个就是她,但这个时候又不得不安慰一下小彤和徐逸致:“别担心,销售裁人很正常。”
没有什么比工作重要,再多矫情的情绪听到裁员的传闻,也会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