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小厮兴儿匆匆跑了进来,“大姑娘,门外来了好几个妇人要见你,说是打林家村过来的。”
林家村的人这会儿来做什么?
林阮有些好奇,让小厮把人领进来,自己则换了身衣服,去前院正房等着接待他们。
林家村的几个女人进了大门之后,便四处打量着,一边打量还一边小声讨论道:“真是气派,瞧瞧这宅子,多漂亮,这阿阮果真是发大财了。”
兴儿听着那些话,心里倒是觉得挺自豪,他们家大姑娘就是厉害,小小年纪挣下了这么大一份农业,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比的。
把人领进厅里,兴儿朝着她们拱了拱手:“各位婶娘请稍等片刻,大姑娘一会儿就过来。”
这些妇人都是庄户人家出身,见兴儿如此多礼,反倒觉得怪不好意思,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束手束脚的不敢乱动,但眼睛却不安分的四处瞧。
婆子们端了茶点上来,几人稀罕得不行,不停的吃喝,末了还道:“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茶水点心都比别人家的好。”
正在这时,林阮过来了,脚还没迈进厅里,便开了口:“几位婶子久等了。”
妇人们赶紧站了起来,客气地朝林阮笑了笑。
林阮走到主位上坐下,看了看这些人,发现这些妇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她们家的儿子,都在她的店里当伙计。
心里略有点奇怪,便问道:“婶子们今天是到县里来赶集的?”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林大兴家的媳妇赵氏推了出来。
赵氏是个能干人儿,家里家外的活计一把抓,加上一张嘴又能说会道,在林家村里颇有些人缘,“阿阮,是这样,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说,这眼见着也该种地了,家里忙不过来,所以我们就想着,能不能先把孩子们叫回家去。”
林阮眉头轻轻一挑,看了几人一眼:“婶子们,这怕是有点不大合适,我这店里眼下正是要用人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们回家,那我店里怎么办?”
赵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阿阮,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家里这么多地,就指着这些小子们回家出力,不然肯定会误了时节。”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林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眼下离着农忙,可还有半个月左右,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把人叫回去。
而且当初招人的时候,可是签了契的,一旦被招走,便要听店里的差遣,哪怕是请假,也得看店里的情况。
这个时候这几个婶子突然上门来提出这个要求,只怕不是因为农忙,而是因为姚三公子那件事情带来后遗症。
想想那天晚上的凶险,如果不是萧爷他们正好路过,她自己都没命了。所以,林家村的人怕了。怕她林阮得罪了人,再连累了他们家的孩子。
林阮心里有了数,放下茶杯看着几人道:“各位婶子,不是我不肯在这个时候放他们回家干活,只是当初把人雇来的时候,可都是签了契的,你们当时也都知道他们今后几年时间里,都要听店里的安排,家里的农活自然是顾不上的,这才第一年,你们便要这样,这让我可有些难做。我如果这边答应了你们,回头其他人也跟着来请假,我该如何?准了你们家,不准别人家,我要得罪人。都准了,我这些店往后该如何开下去?”
赵氏面上也有点不大好意思,可想到那晚林阮家的情形,她便定了定心,“阿阮,这确实是我们食言在先。要不这样,我们几家的孩子,就先辞了店里的活计,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其他人了,你看成吗?”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对的阿阮,你如果怕难做,我们就辞了店里的活计。”
林阮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问道:“几位婶子真是家中活计忙不过来,需要他们回家帮忙吗?现在离着农活,可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呢。”
几人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赵氏抿了抿嘴,说道:“阿阮,我们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实话说吧,我们是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全。你眼下生意做得大,在外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都不知道,这万一要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先是你爹和其他几人被人伤人那样,后又是你跟秀秀差点出事,大家心里都害怕,这万一哪天我们也……村里这几天都在讨论这个事情,我们几个也不过是打个先锋而已。”
“阿阮,你也别怪婶子们情短,实在是这关系重大,我们怕……把孩子送你店里是为了挣钱,可是我们可没想过为了钱就让他们送命。”
其他几人不住的点头,“阿阮,我们只是庄户人家,胆子小,怕出事,你也别怨我们。”
林阮笑了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行,你们把你们家孩子的名字报上来吧,我这就让店里账房给你们家孩子结算工钱。另外,跟村子里的人捎个信,谁家不想让孩子继续留在店里,都可以直接去店里把人领走,在其他县做工的,可以来我这里,我会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来,一根头发不少的还给你们。”
“不过,有句话我也说在前头,当初是你们求着要把孩子送到我店里来的,我念着同是一族人,又有族长爷出面说话,我才应了你们的要求,也算全了这个情面,如今你们在走,我自然不会强留。但是,我们之间的这点子情分,也算尽了,以后,你们家的任何人,我都不会再用。想清楚了,便来报名。”
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下了决定。
“我报名。”
“我也报。”
……
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把自己家孩子的名字报给了林阮。
林阮点点头,让要拿了纸笔过来,把名字写好,让兴儿拿着这名单,带着这几个女人去店里领人。
几人走之前,赵氏说道:“阿阮,这事儿很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没办法。”
林阮十分客气地笑笑:“婶子不必多说,我都明白。我还有事,便不送各位了,慢走。”
几人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