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里只有尊严和面子?因为我是谭家大小姐啊,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我,她们都要仰望我,面子是我身份的象征,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东西。陈语轻她不在乎这些,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谭心芮脸上的表情丰富而又多彩,眼角挂着惹人怜爱的泪珠,似在哭,而嘴角则微微往上扬起,似在笑,“墨轩钧,你知道你现在多可笑吗?你放弃了一颗愿意陪你待在泥潭里的珍珠,因为她偶尔会伤心自己白壁蒙尘,然后选择了一颗淤泥里的石子儿,因为她原本就生在那个地方,原本就过惯了那样的日子。你要是让她像我一样的活过,她只会变得比我更虚荣,更不堪。”
墨轩钧并没有搭茬,久久无言。
“还有,就算她现在眼里有你又怎么样?别忘了人是你抢回来的,领证是你绑着她去的,结婚是你拿她全家性命威胁她答应的,哦,你们还上chuang了,对吧?当时她应该不愿意吧。试问有谁会喜欢一个强bao自己的恶魔呢?”谭心芮紧紧地握着拳头,抬高下颚与他对视,露出自己如同天鹅般修长而又优美的颈部曲线,“她以前不爱你,现在也不爱,对你表现出那些虚伪的关心,不过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然后找机会逃回B国而已。”
墨轩钧终于动怒了,眼神暗到充满杀机:“胡说八道。”
“你要是不担心她逃回B国,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告诉陈语轻她的身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拔除了江家跟安家所有的人手?”谭心芮的语气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咄咄逼人,却又因为掺杂了哭音而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心头只会升起无限的怜惜,“因为你怕,你到现在都不敢面对真相,面对陈语轻一旦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知道自己有可以对抗你的本钱,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这个让她痛苦了这么久的恶魔。墨轩钧,她选你是因为她没得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比你更好的男人。而我选你仅仅是因为我爱你,无论我在外面看到了多精彩的世界,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永远都是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们两个都是家族的牺牲品,没有人爱我们,没有人在乎我们,我们就像两头失去了母兽庇护的幼兽,彼此温暖着对方,安慰着对方,舔舐着对方的伤口。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是在我得势之后锦上添花,只有你曾经对我雪中送炭。我怎么可能不如她爱你,怎么可能!”
不得不承认,谭心芮在巧言令色,收买人心方面的确有独到之处,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配上楚楚可怜而又梨花带雨的容颜,基本没有男人能够从这温柔的陷阱中挣脱出来。
唯独墨轩钧能够迅速识破陷阱,然后从这温柔的枷锁里挣脱出来:“这么爱我,你就不能让我过好点?这么爱我,你就见不得我幸福?这么爱我,就不能为了让我开心开心,少在我面前晃悠?”
总裁大人这一串排比连问句简直字字掷地有声,气势雷霆万钧,问得谭心芮连装哭装柔弱的忘了。
哪怕从小就接受各种各样最顶尖的表情管理培训,谭大小姐脸上的表情依旧木然且崩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这么让人火大的直男癌!
董事长办公室里,沉云边帮墨轩钧收拾被砸了一地的东西,边抬起眼角悄悄的打量自家老板:“墨总,您把谭小姐气走了?”
能把向来以温婉大方,礼数周到的谭大小姐气到动手砸东西发泄情绪的地步,墨总绝对是古往今来,开天辟地第一人。
“我没气她,就是说了点实话,她这个人心眼小,听不进去。”总裁大人手里依旧像宝贝似的捧着那个用语轻照片做的摆台,“还想砸你们夫人的东西,我就揍了她一顿。”
沉云吓到连唾沫都忘了咽,直接被呛到狼狈地咳嗽了好几声:“墨总,你还打女人?”
“来我这里撒泼,凭什么不能打。”墨轩钧圆润的指尖在摆台的水晶面上流连忘返,“谁敢砸我太太的东西,我就弄死谁。”
沉云被他阴测测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墨总,您可真是绝了。”
护妻狂魔自己见过不少,但护到这个份儿上的那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要不是总裁大人算计顾家的阴谋得逞,今天心情罕见的舒畅,只怕谭心芮非得被他叫人从大门口扔出去不可。
墨轩钧带人赶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所有前来参会的经销商和媒体全都已经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嘴上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头都憋着火,就想看他今天又要搞什么花样来灭火。
“墨总,您可总算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的公关部部长看见自家老大进来,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紧张的表情也缓缓松懈了下来,“这事儿麻烦了,七叔也在。”
“七叔作为集团的第二大股东,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过来旁听倒是有先例。”沉云压低了声音悄悄提醒墨轩钧,“不过他跟您一向不和,墨总您可得担心对方来者不善。”
“董事长,你今天倒是很威风嘛,想开新闻发布会就开,想颁布什么指令就颁布,全然不用过问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意思。”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沉云才刚刚话音落地,墨七就带着一众身强体壮的黑衣保镖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这么看,以后墨氏集团也不用组建董事会了,反正都是你一个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根本插不上话。”
“那个出问题的牧场从上到下都是你的心腹,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天下,我现在早就把你赶出墨家了。”墨轩钧满不在乎的睨了他一眼,居高临下,气势如虹,“现在是突发情况,为了公司的最大利益一切事务由我全权处理。不然你们各自都想保各自的人,然后再把责任甩给对家,一出闹剧不知道要闹多久。”
墨七转了转手里的两个玉球:“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感情好像你保的不是自己的人一样。”
墨轩钧冷眼看着他:“我是董事长,整个墨家都是我的人。”
“墨轩钧啊墨轩钧,你这家伙办事儿比谁都狠,装伪君子也装得比谁都像。”墨七摇摇头,叹了口气,“得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抬杠的,我在集团里扎根这么多年,手底下的亲信不少,愿意为我死心塌地的更不少。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老子给你顶着。”
“你吃错药了?”墨轩钧蹙了下眉头,“沉云,叫救护车。”
墨七这些年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明里想把自己赶出墨氏集团,暗里找了不知道多少杀手来取自己的命。
这样的一个死对头,如果突然有一天跑到你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老子要为你撑腰的话来,那基本就可以判定是因为感染了流感,持续性高烧不退烧坏了神经中枢,或者找到孙子太开心精神出了点问题。
“叫什么救护车,老子的身子板硬得很,你个兔崽子死了,我都还能好好的,再给你生个堂弟出来。”墨七狠狠地剜了墨轩钧一眼,眼神却没有以往的阴毒和仇恨,反而像是一个长辈在训斥不懂礼数的晚辈,“以前的恩怨以后再慢慢算,你到底帮我保住了我孙子,保住了我们家唯一的这么一点血脉。要是没有你,这孩子落到谁手里都活不下来。”
“我最近去见了伯爵。”墨七突然把头移向墨轩钧,然后压低了声音,“她告诉我,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他感染病毒的周期是一期,在那个时候病毒还没有完成变异,根本无法持续性人传人,可我儿子虽然人在非洲,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深入过疫区。”
墨轩钧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怀疑有人故意让他接触病毒?”
“在病毒学方面,路易家族是绝对的权威,我相信以伯爵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也没必要骗我这么个糟老头子。”提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即便是墨七这样刀口舔血半辈子的狠人,也依旧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身后的仇家又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都有嫌疑,谁都有机会,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不过有一点我能确信,那个人杀我儿子就是为了让我断子绝孙,让我下半辈子都活在痛苦里。要是当时让他们知道我孙子的下落,那这个孩子肯定在回国之前就会没命。”
墨轩钧愣了下神,最后说出来的只有短短两个字:“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要是我儿子真是被人害死的,那这事儿就跟你没关系。”墨七想拍拍墨轩钧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却又放了下去,“你小子是什么人我知道,杀人从不脏自己的手,多的是法子推得干干净净。先跟我儿子换班,再故意把他毒死,这种指向性太明显的事情你不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