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居一期的早期住户被检测出各种疑似因为建筑工地材料劣质,空气质量不达标而造成的慢性疾病,陈语轻为了掩盖事情真相,不影响集团接下来在房地产行业的走向和布局,打着体检的借口将他们带到墨轩钧个人控股的医院,在这里麻醉了所有的受害者,并且为他们注射全国只有墨轩钧一人能够通过合法途径拿到的无形致死毒药“路易十四”。
协助陈语轻完成整个阴谋的医院院长因为良心发现想要投案自首,却没想到事情败露,不得不从医院连夜逃离。
最后,他逃跑未果,被语轻和十一追上门杀人灭口。
多么精彩的故事,多么泯灭人性的阴谋,多么严丝合缝的逻辑,在这一刻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所有的证据组织到一块儿,最后指向的真相势必早就在谭心芮的计划之中。
如果说以前让胡俊躲在暗处的种种暗杀都只是阴谋,那她如今是摆明了要用阳谋取语轻的命。
谭家要杀陈语轻,墨轩钧可以为了自己太太对抗谭家;那如果是国家要杀陈语轻呢?是正义,公平和法律要杀陈语轻呢?是整个国家的人民要杀她呢?
当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任何个人和组织都只是螳臂挡车,除了亲眼看着失去,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混蛋!”墨轩钧转身狠狠地摔上了房门,他这个人向来沉稳镇定,情绪如此失控的确罕见,“十七,你现在到哪里了?马上停下,转头把夫人交给李爱国,让她今天下午就送人出海,走得越远越好。”
“少爷,我不是已经按你的吩咐把夫人交给等在医院外边儿的那些便衣了吗?”完成了任务,正打算开车回来的十七赶紧一甩方向盘将车急刹在路边,“怎么了,事情有变数?”
“夫人这一去,恐怕就回不来了。”窗外白茫茫的大雪越下越大,从起初的鸭绒大小下到了鹅毛那么大的一片,明明此刻已是深冬,墨轩钧却看着这天地间无边无际的白色生出了一股六月飞雪的错觉,“我们都轻敌了,胡俊只不过是谭心芮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那一次又一次被我们化解的暗杀也只是用来麻痹我们的道具,她真正的杀招就是现在。”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次回来的谭心芮有些不对劲儿,狂躁易怒,行事轻浮,半点也沉不住气,而且所有的谋算都落后自己一步,被他占尽了上风。
原先以为是对方被自己退过婚,所以因爱生恨失了分寸,到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伪装,都是谭心芮放出的烟雾弹。
她不止要杀语轻,还要杀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杀得让墨轩钧心如刀割,却连一丝一毫救人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又是谭家。”十七扭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身后的车辆,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底疯狂闪过杀意和犹豫这两种交织而又对立的情绪,最后他的脸色一寒,还是做出了决断,“少爷,马上销毁我所有跟墨家有关的资料,然后伪造一份我因为违抗您的命令已经被你永远赶出墨家的证据,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墨轩钧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宁死不回头的决绝:“你要干什么?”
“少爷,我和夫人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并不长,我做不到像十一那样把她视为亲人,为了她宁愿豁出性命。”十七按下汽车中控台上的一颗红色按钮,原本正常的中控台突然内缩,然后弹出了一个漆黑色的长方形盒子,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整套精密的杀伤性武器,“可她是您的命根子,要是她这次回不来,您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再笑了。”
墨轩钧的声音沙哑到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十七,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少爷,我不怕死,只怕欠您的还没还够。”十七将盒子里的武器全部依次取了出来,牙齿紧咬着嘴唇,每说出一个字,牙齿便往肉里陷一分,“墨轩钧,你记住,从今往后我跟你们墨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远在自己身后的一共有两辆车,14个便衣,要是全部杀光他们,那么在新的援兵到达之前,中间这段空白时间他有万全的把握将夫人送到李爱国手里。
而且夫人的案子就算牵涉再广,死伤再重,终归也不能与袭警这种极端恶劣的行径相提并论。
到时候全市乃至全省的警方火力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只要他逃得越远,撑得越久,那对方停留在夫人身上的注意力和追捕的人手就会越少。
以路易家族的势力,只要能接到人,就一定有办法送出海。夫人在国内面临多方围剿,毫无生路,可一旦到了公海,前有江家,后有少爷,谁也拿她没办法。
“墨家那小子看样子是打算玉石俱焚啊。”远处,一个身高一米九五,体型健壮得仿佛摔跤手的男人手里拿着个最新版的军用望远镜,远远的看了一眼停在道路旁边,正准备来个守株待兔,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十七,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不愧是墨轩钧贴身带出来的人,跟他一样疯,也跟他一样辣。发现自己被坑了以后,居然连光天化日直接袭警抢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车里除了男人,还正襟危坐着一位老者,老人脸上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不是太能看清容貌,可周身散发的威严依旧在明确的彰显这位绝不是普通人:“能判断身份吗?”
“老爷,墨家的暗卫比咱家养的鸟都多,虽然彼此长得都不一样,但我实在是分不出来。”男人假正经的咳嗽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猥琐,“不过小姐想留他一条命,想来也应该是有点交情的。”
老头儿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怒其不争,但更明显的却分明是欢喜:“没出息的家伙,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她倒好,连男人都是堵着一家找。”
“得了吧老爷,你嘴上这么说,嘴角可是都快笑出花来了。”这个男人明显跟了后边儿的老者很多年,两边的关系亲密到如同亲生父子一样,什么真心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墨家的暗卫个个年轻气盛,又血气方刚,还身强体壮,小姐每天在这儿乐不思蜀,时间长了总能让您抱上外孙,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一次来两个,这样路易家族的伯爵和咱们李家的拿督可就全都后继有人了。”
十七停好车以后低头仔细的擦起了武器,却没想到擦着擦着,身边就突然围了好几辆全副武装的改装车过来。
虽然对方并未摇下车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试图率先挑起攻击的敌意,可是十七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更气人的是运送陈语轻的那辆警车竟然舍弃了自己埋伏这条唯一的大道,选择了从后山绕小路回警局。
如今雪势越来越大,路面又结了冰,滑到不行,很多地方都要靠撒盐才能开路。在这种时候车上装着重要的嫌疑人,却选择舍近求远去绕远路,如此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这群人怎么会肯做?
“你们是什么人。”十七摇下车窗,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嗯,老爷你别说长得还真挺不赖的。就是貌似瘦了点,不知道以后养肥些能不能用。”男人挑肥拣瘦的语气简直像是在菜市场买猪肉,“一看就是小姐喜欢的类型,别的不说,看在未来小小姐和小小少爷的份上,这人必须得救。”
老者拄了拄手边的羽扇,声音冷到让人噤若寒蝉:“救归救,但是他把我女儿丢到雪地里,还想要她的命,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自从王局被李爱国吓了个结结实实,她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袋儿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公检法系统,附在照片下面的官方指示也很简单,读起来文绉绉的,其实核心只有短短一句话:“别惹这个疯子,除了杀人袭警当场被逮,剩下的情况你们都当看不见。”
在顶头上司指令的加成下,A市公安局的警官们现在只要一看见李爱国,就会不由自主的心头发抖,不知道这尊瘟神今天又要来搞什么幺蛾子:“伯爵,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听说你们打算到我卧室里抓犯罪嫌疑人?”李爱国整个人倚在车前盖上,潇洒的点了支烟,“本来我人今天在外边儿,为了防止有人到我的地盘借着找人的机会搞破坏,只能特意找上门来喽。你们局长在吗?”
“不在!”跟她对话的这个小刑警一脸视死如归,“我们局长,副局长,队长,副队长全都不在。”
李爱国坚持不懈:“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儿等。”
想起自己那几个被吓到惨兮兮的领导,小刑警连忙摇头:“他们今天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