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李修缘再次从破庙出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临时的歇脚地。
想想这几天没有看望娘亲,李修缘直接前往四方街。
与此同时,苏慕清也备好了马车,朝四方街奔去。
不管怎么说,秦玉莲始终是苏慕清的婆婆,加上李修缘这段时间给苏家要回了飞鹰堂的债,于情于理,她都要亲自道谢一番。
半个小时后,李修缘终于走到了秦玉莲的住处,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他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碰到了手拿礼品的苏慕清。
“修缘,伯母呢?”苏慕清随手将礼品放在桌上,“出去了吗?”
李修缘点头道,“嗯,我去问问。”
“问问?”苏慕清脸色骤变,“你昨天没有回吗?去哪里了?”
“是不是去了叶温柔那里!”
听到这,李修缘脑袋有些酸胀,摆手道,“没有!”
“昨天太晚了,我就在破庙里待了一晚上。”
“是吗?”苏慕清不相信,上前一步在他身上嗅了嗅,果然没有那股清幽味,“以后不要在外面待了,回家休息。”
迟疑了下,苏慕清脸色微红说道,“若是不想回这里,就回苏府,我让下人帮你收拾了间屋子。”
李修缘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
出了房间,李修缘找旁边的邻居问了下,这才知道自从娘亲身体好转后,又干起了老本行。
苏慕清想看看秦玉莲的身体,于是让李修缘带她去找市集看看。
就这样,李修缘在前,苏慕清在后,两人没过一会儿来了市集。
一路上,无数人都屏住呼吸,偷偷的瞄着苏慕清,不少人还对李修缘指指点点。
很快,李修缘就在街角找到了秦玉莲。
视线中,秦玉莲正端着瓷碗,吃力的拿起汤勺往里面加汤,在她的身后摆了两张桌子,桌子旁都坐满了人,面色焦急的等待着。
“王大爷,来,这是你的!”秦玉莲将瓷碗小心翼翼端到桌上。
头上戴了顶蓝色毡帽的王大爷笑着接过,从怀里搜出五个铜板,“玉莲啊,来,收着。”
秦玉莲用手背将头上的汗珠擦掉,急忙摆手,“王大爷,你把多了,我这阳春面就三个铜板!”
王大爷却坚定道,“玉莲啊,你不容易啊!”
“修缘到苏家入赘,平时也没有时间照顾你。”
“你这病虽然缓过来了,可这身子还没有恢复,正是用钱的时候,来,听我的,收下。”
秦玉莲喉咙一哽,只是将桌上的三枚铜板收下,“王大爷,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不能多收你的铜板。”
说完,她又开始打另一碗阳春面,后面还有人催着在。
见秦玉莲这般决绝,王大爷叹了口气,将桌上两个铜板收回,不再勉强。
“娘亲,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又开始卖面了?”李修缘急匆匆来到秦玉莲面前,“这天太冷了,您还是回去吧!”
秦玉莲抬起头,眼眸含笑,“不碍事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年来,为了给我治病,你受太多苦了,娘亲就想赚点小钱,帮你分担分担。”
李修缘眼眶湿润,声音也略微哽咽,“娘亲,我不苦的,我现在有钱······”
秦玉莲将阳春面端了过去,淡淡一笑,“修缘,娘亲知道你拿了苏家的钱,可苏家也不容易,你这身份又是入赘,咱不能老麻烦他们的。”
“早上吃了没?我给你下一碗吧?”
李修缘下意识想拒绝,可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处子幽香。
只见白衣飘飘的苏慕清走了过来,“伯母,给我们下两碗吧。”
“苏,苏慕清,是你,你来了?”
秦玉莲因为低着头干活,刚才没有看到苏慕清,这下一见到苏慕清,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苏家千金竟然要在这种地方吃面。
她下意识将双手在衣袖上擦了擦,尴尬笑道,“好,我先把桌子清一清。”
此时,桌子旁都端着瓷碗的食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慕清,连面条都忘了嚼。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这比起他们家里的黄脸婆好看一百倍,不对,一千倍,一万倍!
苏慕清倒是没有那些公子小姐身上的傲气,轻声说道,“伯母,不用了,我就和修缘一样,站在旁边吃吧。”
“这,这怎么可以!”秦玉莲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食客不干了。
“噌!”地一声。
围坐在两张桌子旁的人全部将身子挪开,一个个端着面碗说道:
“仙子姐姐,你坐!”
苏慕清轻轻笑着行了一礼,拉着李修缘坐了下来,“写过诸位了!”
“伯母,我和修缘吃饱了,这面就由我们来卖吧!”苏慕清挑了几根面条入肚,立马又站了起来,“您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下。”
李修缘赶紧将面汤喝光抹了抹嘴,“是啊,娘亲,你休息下吧,阳春面我也会做的!”
秦玉莲却摆了摆手道,“这怎么行,清儿你金枝玉叶,怎么可以······”
“不碍事的!”苏慕清将衣袖卷起,拿起桌上的抹布真的要擦拭桌子,“我来打扫,让修缘卖面吧。”
秦玉莲如根木桩般愣着,“清儿啊,你真是个好姑娘!”
“我李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让修缘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苏慕清俏脸微红,“伯母,好了,您先休息,我和修缘来就行了。”
“修缘,快点下面,早点弄完让伯母回去休息。”
李修缘应了一声,开始下面。
一会儿的功夫,三人配合的相当流畅。
李修缘负责擀面下面,秦玉莲则是执意收拾桌子,苏慕清被安排收钱找钱,一时间,整个面摊都围满了人。
这其中,也有苏慕清颜值的加成。
吃碗面不过三个铜板,可是却可以近距离欣赏如天仙般的苏慕清,当然要挤着来啊。
“啊!”
忽然间,街头传来一道尖锐的吼叫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穿着黑衣的青年手拿武器往茶铺的桌子袭去。
短短几下,三张木桌断裂,底下躺着一人,鼻青脸肿,正是茶铺的掌柜。
为首那人,嘴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他身旁跟了一人,脸上有颗大痣。
“文强哥,别打了,这个月我真的没钱。”躺在地上的掌柜一把抱住狗尾巴草男大腿,语气哀求,“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补上!”
马文强嘴巴一吐,狗尾巴草瞬间掉落在掌柜脸颊上,旁边的大痣青年喝道,“下个月?下个月还,强哥吃什么,我们飞鹰堂吃什么!”
说完,又是一脚将掌柜踹飞在地。
大痣青年目光凶狠的从旁边商贩脸上扫过,语气不善,“你们一个个别给老子装糊涂,这个月孝敬的银两,一分都不能少!”
顿时,所有商贩一脸忧愁,有些已经低下头,去数荷包中的铜板。
这条街是飞鹰堂罩的,他们想要在这里安稳做生意,每个月都要给外堂管事马文强交二两银子。
眼看大痣青年带着大帮人马往街角走来,李修缘眼睛微微一眯。
这个脸上长着大痣的青年,他认识,正是二伯家的三子李翔。
对于李翔,他记忆犹新。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李翔喜欢胡作非为,到处欺压穷人,小时候自己没少被欺负。
去年母亲生病,他去二伯家借钱,不光没借到,还被李翔毒打了顿。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马文强和李翔带着众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面摊。
苏慕清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问道,“伯母,这些人怎么回事?”
秦玉莲脸色一黯,弱弱回了句,“他们是飞鹰堂的人,来收保护费的。”
“什么?保护费?”苏慕清眉头微眺,“他们敢在衙门的眼皮底下收保护费?”
秦玉莲赶紧上前一步,拦在苏慕清身前,“修缘,你和清儿先走,这事娘亲来处理。”
说完,她从荷包里零零散散搜出些铜板和碎银。
马文强一脚踹翻旁边的菜篓,目光嚣张,望向秦玉莲道,“你的呢?”
李修缘眼睛微眯,将手中的面条放下,“多少?”
马文强目光一瞟,在秦玉莲身后的桌子旁坐满了人,眼睛一转,“十两银子!”
“十两?”秦玉莲大惊失色,“不是二两银子的吗?”
马文强冷哼一声,“老不死的瞎叫唤什么!”
“你这面摊今天生意这么好,收你十两银子,算少的了!”
李修缘微微抬手,示意娘亲不要说话,“强哥是吧?”
“我这一碗面才收三个铜板,卖三十多碗才赚一两银子,你收十两银子,整整三百碗的钱,是不是有些过分?”
“哟呵?这不是我那入赘到苏家的废物堂哥吗?”刚刚去旁边商铺收完保护费的李翔此时走了过来,站在马文强旁,语气戏谑,“三婶也在啊?”
“您老也是的,这么冷的天出摊干什么!”
“您这病才好,需要休养的,万一要是再出了问题,堂哥又跑到我家借钱,那可不多好意思!”
苏慕清从秦玉莲身后缓缓走出,语气冰冷,“修缘不会去你们家借钱的!”
马文强眼前一亮,如此绝色的女子,他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起来。
李翔也是一阵口干舌燥,“你,你是谁?”
秦玉莲赶紧将苏慕清拉在身后,把荷包里的碎银和铜币捧在手中,递给李翔,“翔儿,你先把这些拿着。”
“剩余的,我缓几天再筹给你,行吗?”
李翔一把推开秦玉莲,手中的碎银瞬间散落在地,“妈的,打发要饭的啊!”
“强哥说了十两,就是十两!一分都不能少!”李翔态度蛮狠,叫嚣道,“你要是拿不出,也行,让后面那个美人陪强哥和我各一晚上!”
瞬时,苏慕清脸色一寒,李修缘眼神微微眯着,秦玉莲强忍着怒火道,“翔儿,她可是你嫂嫂,你这样说不怕遭天谴吗!”
“嫂嫂?”李翔笑了,笑的很是放肆,“难怪这么好看,原来是嫂嫂啊!”
“嫂嫂,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得罪了。”
“强哥,看在我嫂嫂的面子,今天这钱······”李翔将声音拖长,笑道,“就收一百两吧!”
“苏家可是大门大户,这点钱算不上什么的,嫂嫂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