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清抑制不住开心,偷偷给她妈妈发了条微信,“妈,我把崎崎带回来了,你把家里收拾下,把我画的那副画摆在飘窗那哦”。
芷崎上次来上海,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是她第一次自己坐车过来,心里既是激动又是忐忑,总是害怕遇见坏人似的,提防着,万事都很小心。
“姐,待会到了之后,我住哪里啊,还住你家吗?”
“什么我家呀,也是你的家呀,你就安安心心的跟我住在一起就好啦。”
“可是,你爸呢?还有你弟弟是不是会回来。”
“我爸出差了,杨逸他小屁孩平时都住学校呢,不回来的啦”。
芷崎小心翼翼的询问了翻,心里头还是觉着有些不自在。她侧着脸转向窗外,想要这夕阳带给她一丝安慰。她突然拉起姐姐的手,像一个不安的小孩,想要攥得很紧,又不能有失一个成年人的得体和自尊。
“芷崎,我们到站啦,待会我们搭地铁回去吧,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嗯,记得”。沉默,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宽容,世界却不懂我的大度。
这里是芷清如此稀疏的日常,是比起老宅更熟悉的地方,而芷崎却恰恰相反,这里的生活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和驾驭的。
地铁快速的驶过高高架起的轨道,车窗外是灯火通明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没有一处空空的土地,充斥着繁忙和金钱的味道,充斥着无法连接的自信与自卑的距离。这长盛不衰的地球,是否真的会万古长青,这世界是谁让生生不息,更替老朽与陈腐,像我这样生于其中的平凡、渺小、不值一提的存在,想要求得为数不多的关照和轻松,竟如此奢侈而渺茫。不会有人真的懂我,不求有人能懂,因为能懂的人将必同我一样悲伤,那么何必,要多这么个人?芷崎的内心如同那高高架起的高速路边的路灯,高起且孤独,想要带给别人光芒,却奈何自己如此柔弱,比不上更耀眼的镁光灯和多彩的霓虹。
新园站到了,那是离芷清家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妈,我回来了”,芷清扯着嗓子喊,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芷清妈,知道她们要回来,一直坐在客厅等着呢。
“饿了吧?我准备了好些吃的,芷崎,我的好孩子,妈可想你了”。芷清妈满眼的注意都放在她身上了。许多年的望眼欲穿以及未来的爱都想告诉她,一时难以诉说,语言是关系中最要紧的,也是最苍白无力的。想说却无从说起,怎么说都似乎不妥的。
“妈。”芷崎弱弱的喊了一声。
“瞧你这瘦的,还穿这么少,这哪里能保暖呢”。
“还好”。
“来,跟你姐快吃点东西。”
“嗯。”这温暖就当是梦吧。
姐妹俩边说边放下东西,坐在桌边吃饭。
芷清妈,拿着个硕大的纸袋坐在餐桌旁,看着芷崎,暖暖的说“崎崎,我给你买了件衣服,明天啊,你就穿着这个外套去参加你姐的毕业典礼,我们一起去。”
“妈,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我咋不知道?”芷清好奇的问,毕竟她也就昨天才告诉她妈芷崎会来的事。
“怎么,我还不能提前买了,我本想寄回去,谁知你把人给带来了呢。”芷清妈开心的说道。
芷崎默默的呷饭,压抑着眼泪,这鲜美的食物,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是夏夜的清风,冬日的暖阳,寒峭的枝头上的花苞待放。
我想,我还没有输,谁知这枯寂的严冬里,孕育的是什么昂扬的生命力,在下一个季节里,生气盎然的蓬勃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