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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湘水篇15

房间里,光芒逐渐黯淡,进入黑夜。

门外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蝉鸣,蛙叫,穿行在草丛里的声响……

静女坐在地上,看着四周感叹道:“唉,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

她把不用的杂草堆起来,成一团,软软的,半躺在上面,看着漆黑的四周,清冷的月光透过木板的间隙洒进屋内,十分微弱的光芒。

睡不着,好无聊啊~

静女开始拔草,一颗、两颗、三颗……

“咚咚咚…”

木板传来敲击声。静女朝着声源挪去,攀着木板往外看时,声音又没有了。

静女瘪了一下嘴,还以为师傅给她送吃的来了,她好饿啊。

“静女。”

低哑的声音穿过木板传进来。

“智?”

静女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然后努力地找缝隙往外看,恰好,她看见了他的眼睛。

“你来找我吗?”

两人隔着木板交谈,静女心里有些感动。毕竟大半夜被关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四周无人,安静极了,她还没吃东西。

“咕咕噜噜~”

尴尬的肚子不适时地闹腾起来,静女赶紧捂住它,羞怯得不说话。

“嗯。等我。”

“等你?”等什么?

静女正疑惑中,黑影一闪,智的人就不见了。

“智?”

静女试图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唉,才说了几句话人就走了。静女继续低头地上的拔草。

“嘭!”

一声巨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静女吓了一跳,心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躲起来,看着那团黑影。

只见那坨黑影开始缓慢地动,展开,借着微弱的月光,静女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是什么东西。

慢慢地,越来越清晰,是个人!

静女心惊,脑海里闪过刚才智的话。

“是智吗?”

“嗯。”

智闷哼了一声,刚才从窗口跳下来,有些震痛,他缓了一下。

“我的天!”

静女快速起身过去,走到他身旁,看看他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幸亏他跳到了刚才她堆的草堆。

“没事。给你。”

智随意地说了一声,然后拿出怀里的东西,打开,露出里面的烤肉,依旧温热,还飘着香气。

“你,是为了拿肉来给我吃吗?”

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这是多余出来的。”

死鸭子嘴硬的功夫还是没变啊,在静女看来就是呆愣的可爱。

“呵呵~”

静女噗笑一声,眼睛都笑得弯起,像月牙一样,还闪着星星。

智茫然地看着静女,不知她为何发笑。但是她的时候,真的好好看。他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咧起。

“谢谢!”

静女接过肉块,然后又徒手撕开,成了两半,把另一半递给了智。

智刚要摆手拒绝,静女就说,“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爱吃不吃。”

智神色冷漠地说。

她愣了一下,额……这人真的嘴欠。不过,那种熟悉的感觉倒是回来了。

她先咬了一口,看着智,然后把另一块直接塞他嘴里了。

智只好拿过肉块,和静女一起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静女还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好吃!”

“嗯。”

智依然呆愣的应了一声。

“你看起来,我怎么觉得是傻呢,他们怎么会说你凶呢?”

智瞪了她一眼,然而在静女看来,毫无威慑力。

静女坐在墙边,挨着墙,双手捧脸,安静专注地看着智,道:“我发现~你可真好看!”

智的脸很精致,平时他披着头发,又习惯用头发挡住大半张脸,根本让人看不清长相。现在,他没有用头发挡脸了,静女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他小时候确实也好看,长大了更好看也不奇怪。

因为长相精致,再加上眼睛异于常人,看起来与众人明显不同,自带着妖怪的魅惑一般,所以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害怕,心生惧意。

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只是在黑夜里看不见。他别过脸去,低声喝道,“你个女子,怎么好意思盯着盯着别人看!”

“女子怎么了?谁说女子不能看人了吗?我偏要看!”

静女还挪过去了一些,整张笑脸就在智的眼前,智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身子往后缩了一下,避开她。

(请注意,这位大人并没有后退哦~)

“算了,不逗你了。”

静女微笑着又坐回去了。

智竟有点怅然空感。

“唉呀,要是明日真不下雨,我可就糗大了。”

“嗯,确实。”

“你不说一声什么安慰我吗?”

“是我逼你说的吗?”

………

算了,不聊这个了。

“想想,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吧?”

静女双手抱膝,看着窗外的夜天说道,竟带着一丝悲伤。

“嗯。”

“那你有没有想要说什么?比如你这些年在哪里,做什么?又是怎样成为了北皋的白智大人?”

“不要!”

智冷漠地拒绝了静女的问题。他的回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不堪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说出来只会让人不开心吧。

“你小时候还……”

智扭头,眼神危险地看着她,静女立马噤声。

两人沉默不语。

“好吧,那我说我的吧。”

静女立马笑了起来,竖起耳朵准备听。

“我刚来到郢都的时候,真的一个人也不认识。阿爹阿姆他们也走了,我还有点害怕。不过好在师傅很好,很照顾我。对了,之后我也认识了几个朋友,晴好、滾礼,还有奇林,就是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去的北皋的人。哦,你不要怪他怕你,他这人从小就胆小,呵呵呵……有一次我们………”

静女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趣事,有时还把自己给逗笑了。

其实她就是想让智多接触一下人情世故,不要总板着脸,他这样可是不会有女子喜欢的啊,嘻嘻。

智安静地坐着,听她讲,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声音渐渐小下来,接着就没声了。他扭头看去,才发现她竟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智的脸抽搐了一下,她还真厉害。

然后解开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睡在了一旁。

第二日清晨,旭日东升,阳光正好。

静女被阳光刺眼,醒来,看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身上还披着一件衣裳。仔细看了看,是智的。

静女抬头看天,发现阳光正好,小脸一皱,伤心地嚷嚷,“啊啊啊~怎么天气这么好啊~呜呜呜~~”

嚷嚷完毕,静女安慰自己,依然坚定信心,“不,我不会看错的,今日肯定会下雨。嗯!”

她昨天就看到了,青蛙在叫,田间的蚂蚁成群结队的搬家,昨晚明显感觉到空气湿冷了一些。神明肯定不会骗人的!

“嘭!”

门口一下子被人打开,阳光刹那间倾泻进来,亮得静女不禁闭上眼睛。

“死丫头!你看看!这哪是会下雨的天气热!啊?”

师傅叉着腰,生气地走进来训斥她,吹胡子瞪眼的。他就怕她预言不准,这样谁还相信她?又怎么能成为巫祝?!

“师傅,相信我,一定会下雨的。神明都和我说了。”

“还扯神明!”

静女只好委屈地缩回去。

莘见她不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心疼她昨晚一夜没睡好,没吃东西,只能假装生气地说,“还不快点出去摘药!学会偷懒了是吗?!”

静女抬眼,晶亮的看着师傅,开心地说道:

“是!师傅!”

于是静女又背上编筐去后山采药了。

渚水的郢都。

“唉呀,我看这天也不是会下雨的样子,静女那丫头怎么会说今日下雨呢?”

一个人突然提起来了昨天春祭静女说的话。

“对啊,对啊。”

“那孩子,还是太贪玩了些。”

“谁说的,今日都没过一半,你们怎么就知道会不下雨?”

“就是,信人家孩子一次嘛。”

“对啊,静女平日里帮我们帮了那么多。”

“说的也是,大不了今日不下雨,我们也不怪她了。她还小嘛。”

………

虽然已经不在意静女的话了,但心里还是不相信今日会下雨。毕竟,这大好的艳阳天。

过了午时,部落里的人睡完觉出来一看,天色竟然变暗了。

“大家快看!”

“大家快出来看啊!”

“要下雨了!”

……

一群人兴奋地喊着,还有小孩子到处跑跑,喊着要下雨了!

部落里的人纷纷跑出去看天。

“轰隆!”

一声,天下起了大雨。

“静女的话竟然灵验了!”

“天佑渚水啊!”

一位老者喊到。

“天佑渚水!…”

一众人也跟着喊到。

正在议事的大首领、莘和一众大人们听到雷轰隆的声音和部落里的人的叫声,赶忙出去看,天已经下起了大雨!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丫头不会乱说的!”

大首领哈哈大笑,拍了拍莘的肩膀,“莘大人,静女不错啊!”

“是啊,是啊!”

一众大人们纷纷祝贺他。

屋里欢笑一堂。

莘也忍不住欣慰,傲娇道,“那是,我的徒弟,能乱说嘛!”果然是他的徒弟!全然忘了早上训斥静女的那个老头子是谁。

静女还在山谷里采着药,听见雷鸣声,立马停下来,哈哈大笑,“太好了!下雨了!”

静女赶紧跑回去,一边跑,一边下起了大雨,将她整个人都淋湿了,脸上全是雨水在流淌。不过这都不足以制止她内心的激动。

一步一步,草鞋踩在地上,地上的雨水被溅得四处飞,水珠不停地掉落。

回到部落,静女看见一个人站在她不远处,她赶紧慢下来,怕撞到人。

雨水太大,都遮住她的眼睛了。

静女抹了抹脸上的水,睁开眼睛,这才看清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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