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time goes by so slowly
时间如此缓慢流逝
And time can do so much
时光荏苒物换星移
Are you still mine
你是否依然属于我
——《Unchained Melody》
“或许你以后会遇见一个和你梦里长的一样的男人，然后与他共度一生。”
*
“嘭——”
一阵刺耳的枪声划过，很多在场公子哥面色苍白。
“沈少爷，你别冲动啊，这引来警察，大家都要去局子里走一趟。”人群中某位和事佬出了一声。
“我在拉斯维加斯欠了两个亿，逃回来借钱结果你们一个不借？给我钱，我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走。”沈沸家道中落，父亲涉嫌贪污正在调查中，他拿着她妈瑞士银行的六千五百万到拉斯维加斯赌博，急功近利的他不仅输的精光，还带着欠条回来了。
“我放的话。”一个叼着烟的男人中人群中走出来，烟雾缭绕，遮盖了他极其俊逸的脸庞。“我说，谁敢给你钱，下一个倒霉的是他。”
“段霖？你什么意思。”沈沸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段霖截住了救命稻草。
“字面意思，不懂么？”段霖吐出一口烟，嘴角微微上扬，居然带着鄙夷。
周遭的人替他吓得一身冷汗，霖哥啊，这疯子手里有枪啊，保命要紧啊。
“你他妈的…”沈沸举着枪指着段霖，气急了，枪也没控制好，一激动走了火，打了一枪在段霖的胳膊上。
他倒是很镇定，如果不是衬衫泛红，所有人都以为沈沸打歪了。
良久，段霖的脸上终于有了除了鄙夷以外的表情，愤怒。
“我他妈么？我他妈是你对老子这样叫的？”段霖一步步逼近他，眼睛里有火，他那烟像是很好抽一样，到现在都叼在嘴里。空气弥漫着血的味道，吸了让人皱眉。
公子哥们意识到这事情闹大了，没人拉着沈沸，都在拉着段霖，仿佛拿枪的那个人是段霖一样。
这是个让人打心底害怕的人。
也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不是段霖对手的沈沸开始哆嗦，“不是，霖哥，我没打算伤害你，我只是走火了，我就缺两个亿，我——”
段霖一把将他拿枪的手掰过来，抵在脑门。“走火？我现在让你走火。”他在滴血，胳膊上的血沿着枪顺流到沈沸手里，黏糊糊的。
枪口就这样抵在段霖脑门上，枪口还有些热。
鸦雀无声。
沈沸被迫拿着枪指着他，丢是丢不掉了，开又不敢开。他后悔了，他不该不自量力。
“段霖，你放开我！你才是疯子！你是真正的疯子！”沈沸推开他，枪在他额角划了一道口子，隐约见红。
如果观察段霖，你会发现他身上有着看得见的戾气。
有点像…刚从地狱出来的人一样。
一点点烟火气都没有。
倒是像极了前来索命的魔鬼。
外面警铃鸣起，段霖眼里的阴狠终于散去几分，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沈沸，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他抹了一下额角快要流进眼里的血液，“我说到做到。”
*
“情况怎么样了，一号。”潜伏在外的警员，穿着黑色特警制服，在门外蹲点，随时准备冲进去。
“报告，有一名群众受伤，歹徒情绪不稳定，手里疑似持有M1932式手枪。”
“收到。听我口令，一号，三号，跟我后面准备突击，四号烟雾弹准备。”警员在窗口督了一眼，做了个手势。
“报告，四号已就位。”
“三号，给我掩护。”有人蹲着平移到铁门边，又做了个手势。
沈沸和段霖对峙着，门突然被打开，做贼心虚的沈沸惊呼，“谁？！”
没人回话，他对着门缝打了几枪。
很快有专业的火力集中在他的身边，打掉了他的手枪。他拔腿就跑，却悲哀的发现只有这一个出口，窗户太高，他可出不去。
沈沸狼狈的躲在木箱子后面，不敢出声。
所以烟雾弹燃起来那瞬间，沈沸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我…我没杀人，我不想坐牢！他被强制压在地上摩擦，手枪以极快的速度被夺走，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手上带着手铐了。制服他的警察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
“我找律师！你们不能捉我——”
菜鸡沈沸要文不文，要武不武，见到警察就腿软，让易楷觉得自己大材小用。
因为太容易捉到了。
“报告，嫌疑人已经被制服。”
特警押着沈沸上了警车，领头人让手下疏散室内人群。他以自己的专业眼光打量了一下段霖，半响，他走向段霖，“这位先生，救护车马上就到。请您及时去做一些救护措施，结束了我派人找您记个笔录。”
段霖点点头，“怎么得到消息的？”
“接到匿名举报。”警察没说是谁，倒也正常。
走来一个穿着很斯文败类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他的皮肤并不好，脸上有伤，与身上这斯文败类的衣服有些不相符。段霖看见这套装扮，就想到港片里的一些变态杀人犯。
段霖看着他，“你举报的？”
那个男人摇摇头，“我女朋友。”
段霖冷漠的看着他，示意他离开。
“别误会，我的话肯定见死不救。”
虽然沈沸被逮起来了，可易楷觉得明明这个男人，才更像嫌疑人。
易楷眼前的男人很奇怪，他是扭曲的。易楷发誓，这个男人和他以往逮捕的头号罪人身上有着相同的戾气与阴狠。但变扭的是，他的身上也有着非常奇怪的…正义感。
明明就是相斥的。
由于易楷的目光过于考究，段霖淡淡的看了一眼易楷，“谢了。”
“我女朋友在旁边写生，听到枪声就给我打了电话，所以及时赶到，你要谢就谢她。”
无关紧要的话，段霖想着。他很讨厌这种装熟的男人，堵上他的嘴。
“抽么。”段霖从兜里掏出烟，递了烟给易楷。
“不用，谢谢，女朋友不喜欢烟味，戒了。”
段霖单手点燃了烟，点了点头。
“怎么称呼？”
“姓段，单名一个霖。”
“是天涯若比邻的邻？”
“是霖雨泥我涂的霖。”
远处，有人叫那个装熟的男人。
易楷礼貌的对段霖说了一下，就去了门口。段霖顺着看过去，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围裙，上面占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眼角弯弯的，看见男朋友很开心的样子。
她一定有酒窝，这是段霖潜意识里第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有酒窝，与其说这是猜测，还不如说——这是直觉。
或者是…记忆？
他被自己的无稽之谈逗笑了。
还真对了，她有一对酒窝，很深，甚至微微一动，酒窝就显露出来那种。
有人说酒窝是被天使吻过的缺陷，也有人说酒窝是那些为了让前世恋人找到自己而在喝完孟婆汤之后留下的标志。
随即，剧烈的疼痛感灼烧他的胸口，他完全不知道心脏出了什么问题。是看见她之后，那些集齐了绝望和寂寞的感觉空前袭来，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先生？还有哪里受伤吗？”一旁的警员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胸口怎么了？”
天知道怎么回事。
段霖摇摇头，“你忙你的，我没事。”
段霖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形容词形容她，但是他就是想看她，没有理由的想看她，理由很老套，就是像灵魂被唤醒，似曾相识的感觉。就算胸口那么疼，那么难以忍受，他还是…想看看她。贪婪的，充满欲望的，看看她。
易楷和那名女子匆匆的结束了聊天，接过了什么东西，走过来递给了站在原地有些走神的段霖。
“这是我女朋友给你的，她说她在窗子里看到你留了很多血，让你先制止一下。”易楷递给段霖一个洁白的方巾，“纯纱的，可以先用一用。”
段霖半天才回过神，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小伤罢了，也没流什么血，警察同志不也是没给我纱布么。”段霖说什么都像在讽刺，不过他接过了方巾，“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女朋友。”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段霖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上了救护车，易楷不知去向。段霖做了个小手术，将子弹从手臂取了出来，有些骨裂，他打了个石膏，绷带绷着。
他眉角有痣，可那里今天开了一个口子。是枪划的，还挺深。医生给他缝了两针，那颗不明显的痣，看不见了。
那个方巾还是干净的，整整齐齐的躺在他的口袋里，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舍得用那个廉价的不行的方巾。
他在病床上小旽了一会儿，居然梦到了那个方巾的主人。
方雲衡是第一个出现在医院看他的人，这个不难让人知道，毕竟他的死党是方雲衡。
“霖哥啊，我早就让你离那个疯子远一点了，你看他个疯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枪，走上来把你当靶子哦。”
“烟没了，把你的给我。”段霖心里烦的很，想着别的事情。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却不料把方巾露了出来。他拿起方巾，又看了看。
神经大条的方雲衡找到烟后又抽走了，“霖哥，这个时候你听我的劝，医院里还是不要抽烟的好，你看看啊，你出了个事，我妹妹，诶哟我去——那个小祖宗，要从家过来照顾你——你想想那多吵，哥俩好，兄弟来照顾你。”
“…你比你妹还吵，你知道么。”段霖皱眉，“你今天晚上就给我转院，转你家那个郊区的私立医院去。”
“行吧，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我去我家医院照顾你，更加得心应手…”方雲衡笑嘻嘻的拿起苹果，自己吃了一口。
“停止你那个愚蠢的发散性思维。”段霖说，“你家医院我在VIP病房可以抽烟。”
“霖哥啊，抽烟什么的我也抽，我哪里有你抽的厉害，你一天抽这么多，你老了会有很多疾病，你看看你今年生日一过就三十岁了，你——”
段霖盯着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凶狠了。
“再说滚。”
方雲衡不敢说话了，他这批狐朋狗友里面他是老大，他爹官二代，她妈富二代，他是个人生大赢家。有钱优势，没有怕的。哦不，他怕他霖哥，名副其实的太子爷，他父辈一系从开国以来就是功臣元勋，家里位高权重，同龄人对他自然让得三分。
其实不然，段霖之所以在这些二代三代中，被称霖哥，还有一点就是，他遗传了父辈血液里的那股狠，那是无人能及的。
“等等，你对香水有了解吗？”段霖突然喊住方雲衡。
“霖哥，我妹那个魔鬼家里有一个屋子都是放香水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瓶香水了，天天训练我对香水的识别度，当他哥哥是什么啊！狗吗！我真的——”
段霖头疼，“好了我知道了，打住。”他拿出方巾，“这个是什么味道。”
方雲衡闻了一下，“这个挺小众，我妹还都收集了，一般商场不一定有卖，我还真的知道。”
“欧珑黄色的那瓶。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阳光佛手柑！”方雲衡讨好，“霖哥，这个味道还挺中性，你喜欢我明天给你弄一瓶过来。”
段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方雲衡当他答应了，段霖又叫住他：“雲衡，我要看那个举报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他的个人简历，包括他什么时候恋爱的，女朋友是谁，干什么的，照片文件越详细越好，我明天要。”
*
次日，在方氏集团的私立医院里，段霖叼着烟，看着方雲衡派人弄来的资料。
里面有易楷个人的，他父母亲的，还有他女朋友的，单独成册。
姓名：伊凯
生日：3.2
职业：打手
毕业学校：XX初中
荣誉：无
…
…
记录：入室抢劫
打架斗殴
强奸未遂
…
终于到配偶部分，无。
现任女友/暧昧对象： Lily，阿may，小颖，秦煦（附件照片）
…
“学历这么低，也不工作。女朋友这么多，基本全是太妹，号子进了四次了，他混黑社会的？”
“是啊，F口有名的黑社会地头蛇，人称老K。”
“这黑社会资料这么好找，一天就找到？”
方雲衡嗷嗷叫：“我效率好！”
“你可能看到的是表面。”段霖和他说过话，没有感觉到粗俗之气，相对应的，他倒觉得易楷过于文质彬彬，说话的时候，很有警察的感觉。
“他和他的父母一点也不像。”段霖指着照片，“他父母都是单眼皮，不奇怪么？”
“哥！您福尔摩斯？那么讲究？人家可能是吸取了所有隐性基因。”
“比起他的什么老K地头蛇，他更像一个警察。”
方雲衡笑了：“不可能，人家就是个典型黑社会。”
管他是警察还是卧底，伊凯是真名还是假名，统统与他无关。
他只是正好对她感兴趣。
段霖闻着空气中阳光佛手柑的味道，那是方雲衡上午带来邀功的。
她叫秦煦。
风软景和煦，异香馥林塘。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她了。
她像氧气，既能救人性命，又能使人贪婪的氧气。她对段霖而言，是他的氧气。
那天在那一片黑压压的特警制服里，只有她的出现打破平衡，她是彩色的。
她是个例外。
她是段霖黑白世界里的有彩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