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同意的。”话声高亢激昂,没有愤怒,但却决绝。
楚笙寒敛着眉的俊脸出现在门外那一刻,所有人都惊愕不已,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这里的。他的目光迅速掠过母亲、皇后,然后锁定在紫儿的身上,那泪脸,让他心里也跟着泪流不止。
紫儿缓缓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像只撒娇的猫咪,让楚笙寒的心里更是乱了。他轻抚着她的长发,一手环住她的要,无比爱护、疼惜。
“如果你不同意,朝中大臣便会没完没了地继续纠缠下去,最后,他们会对你失去信心,不再拥戴你。”太妃说。
“他们几时又对我有过信心,几时又拥戴过我?”楚笙寒冷哼道,无视房中几人,扶着紫儿往里屋而去。
“倾尽天下,只为了一个女人,陛下觉得值得吗?”皇后问。
紫儿颤了颤,身为帝王,不能有任何偏爱,包括女人。他会为了这个“天下”而抛弃自己吗?即使他抛弃自己,她也不会怪他的。于是,泪眼望着他的脸,等着他的决定。
楚笙寒冷笑着,蓦地转身:“作为一个帝王,的确不值得,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值得。”
紫儿满意地笑,或许就为了这句话,她反而愿意成全了太妃和皇后的意愿,有时候,当爱他已成为对他的负担,或许放下一切,反而更好。
“你……”太妃气道。其实,小小一个裴艳紫,并没有那么大的祸国殃民的能力,只是,一个帝王的过于宠爱,那就是对女人的致命利器,更何况还有那个诅咒。她是相信那个诅咒的。
“我不只是一个帝王,我也是一个男人,而且首先是一个男人,所以我要保护她的安全。”他曾经一直把顾怀璧要美人而舍天下视为懦弱,可是此刻他知道,这是另一种坚强,为着爱,为着信念坚强的走下去。
此刻想来,或许当初让顾怀璧带她走,那才是明智的选择。但事实上,那也是一个风云变幻的牢笼,没有了他的牢笼,只怕紫儿也没有心思坐牢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同时扮演好所有角色,那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让你们选择时,你们更希望扮演哪一种角色。但,正如楚笙寒所说,他首先是个男人,所以他要尽的丈夫的责任。
楚笙寒扶起紫儿,继续向床榻而去,却不料太妃蓦地窜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便向紫儿嘴里塞进一粒药丸。楚笙寒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紫儿捂着喉咙,一阵难受。楚笙寒蓦地大喝:“你给她吃了什么。”
“毒药。”很平静地说。
“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对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妨碍,为何三番四次地想要谋害她呢?”楚笙寒的情绪有些失控,变得像只暴躁的狮子,挥舞着手臂咆哮道。相爱、相守,对普通人来说如此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就这样难以办到?
“陛下,陛下……”紫儿拽着她的手,面色顷刻间充血一样的红,“你不要发火,你发起火来很丑的……”
楚笙寒一把搂住她,抚着她的脸说:“变丑了你还想看着我吗?”
“想——”长长的尾音,低沉得几乎不可闻。她此刻全身血液逆流,一阵阵疼痛从身体四处发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我们要分开,我也要你天天都想着我。”楚笙寒温暖地笑,抱着紫儿去榻上躺着,转身便冲向母亲。他知道,她有解药,她可以救她,只是需要一个交换的条件。
“救她,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楚笙寒说。
她并不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儿子屈服,但为了大局,她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她叹了一口气,说:“让她嫁给夜色吧,这样对你们大家都好。”
皇后没有说完,但似乎并不愿这样轻易地放过她,皇宫里的许多人都知道,夜色是一个太监。但太妃此举,既能保全皇帝陛下的颜面,又能让朝臣们不再有话可说,是一箭双雕呀。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为了一个情字可以做出那许多不要脸的事,我本以为你会特别懂爱一个人却不能和她相守的痛苦,可是我现在知道你并不懂,所以才要这样让你的儿子受伤。”楚笙寒邪肆地笑,却闪着点点泪光。
太妃微微颤了颤,她懂爱,懂情,但她已经不再是当时需要爱情的小女人,而是一个母亲,不论那个诅咒是否是真的,她只是想防范于未然,让她的儿子能够平安。
“怎么说都好,我做出那样的选择就不会后悔,现在轮到你了。”太妃说,也算是铁腕儿的女人。
紫儿闻言,微微坐起来:“陛下,不要把紫儿嫁给别人,紫儿宁愿死也不要,不要嫁给别人……”
楚笙寒微微回首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抿着薄唇说:“我答应。”
“夜色,给他解药。”
楚笙寒从夜色手里接过一粒褐色的药丸,眼神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明知道他不能对紫儿做什么,但是为什么依旧这样难过?他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变成别人的娘子,迅速掩去眼眶的泪水,拿着药丸走了过去。
夜色见楚笙寒那个样子,目光微微避了避,实在不敢看他,他可以杀人,却不可以爱人,娶妻对他来说,是多余的,更何况是夺了别人的心头最爱。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为难他呢?
太妃不忍再看,眼眶里亦是盈满一眶,只得轻轻转身,带着那些年深久远的落寞和哀愁,缓步而去,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连步伐也蹒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