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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月(23)

叶安宁看到许久未见的马媛媛,很开心。

“我都说不让你来了,你怎么又来了?”

“反正离得近又有时间,我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你了呗。”马媛媛说着坐在蒋成已经收拾干净的床上,扒着婴儿床一脸慈母相的看着文文。

“你开车来的?”叶安宁给马媛媛递过去一瓶纯净水。

“坐地铁!你家闺女叫什么啊?看着脸型有点像你啊!”马媛媛抬头看着安宁问道。

“蒋文如。小名文文。你这到秋季开学就该生了吧?”叶安宁坐在马媛媛旁边摸了摸她的肚子。

“对啊,暑假过完就直接产假了!哈哈!”马媛媛小得意的哈哈大笑。

“看把你美得!真是羡慕你!我这上学算是白搭了,没上几天班,光顾着生孩了!嘿嘿1”叶安宁黯然的嘿嘿一笑。

“你家蒋成出去挣钱就行了,我每天没有白日黑夜的,忙的要死,我都想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可是刘杰天天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又无所事事。”马媛媛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内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职业。教师给她带来的不止是经济上的相对独立,更多的是精神价值的体现。她得到了尊重,自身能力也得到了发挥。

“一会你跟我们回家吃午饭吧?吃了饭蒋成开车送你回家。”叶安宁扭头看看蒋成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不了,不了!我婆婆说下午过来呢,我得回家等着,要不家里没人进不了门。”马媛媛说着站起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文文小包被里。

“媛媛,你这客气的什么啊!你人来了就行了,钱拿回去,我们心领了!”叶安宁说着把红包硬要塞回马媛媛的包里。

“我不客气,再过几个月,这钱转转就转回来了!”马媛媛划拉着自己的肚子笑哈哈的对叶安宁说道。

“好吧!咱一块儿下楼吧,走了文文,回家了!”叶安宁抱起文文,蒋成掂着剩下的东西跟在他们后面。

“蒋明皓呢?送回老家了吗?”马媛媛问道。

“哦,没有,跟着他奶奶在家呢,我怕在医院里照顾不了他。”

“我也挺羡慕你的,可以亲自教育小孩!跟着老人和跟着爸妈长大的小孩多多少少都是有差别的。父母用心付出的教育都可以从他们从小的教养,还有做事的风格看出来,有很大不同。我们这还没有出生呢,刘杰他妈就说过来帮忙带,让我可以早点上班。呵呵!”马媛媛哎了一声。

“反正你是要上班的,那不挺好的吗?刘杰家庭可以,他爸妈也有那个精力时间,本身他爸妈也有学问。”叶安宁和马媛媛一路走着一路聊着。

“你们走吧,小孩子太小了,经不起折腾,我有空了去你们家看你们。”马媛媛说着摸了摸文文伸出包被的小手。

“我们送你!我开车把你送到楼下再回家。”蒋成盖上后备箱后盖说道。

“真不用!你们走吧赶紧,要是平时你们不送,我都不愿意,这有小孩,赶紧走吧,我走几步路跟锻炼身体一样,地铁又稳又方便。放心吧!赶紧走!”马媛媛推着叶安宁上车。叶安宁和蒋成跟马媛媛道了别先走了。

马媛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驶出医院大楼拐角。她没有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去了妇产科。

“妈妈对不起你!”马媛媛摸着肚子,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拿出纸巾擦了又擦,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找到一个角落,面对着墙角抽噎着。她微胖的身体颤抖着,双肩因为哭泣抽动着。她用手扶着墙稳定稳定自己的情绪,用手把额前散乱的头发撩到耳朵上。她再一次回到门诊挂号处,去挂了一个人流手术。

“你说我们这辈子是不是不会再有孩子了?都已经胎停三次了!我都要崩溃了!”马媛媛在二楼联排凳子上等待叫号时,从另一边治不孕不育专家门诊出来一对看上去比自己年龄大的夫妻。妻子捂着脸痛哭流涕。

“别哭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等医生看了再说,大不了我们不要小孩了,就咱们俩也好啊,没有后顾之忧了。多省心!”丈夫安慰蹲在地上痛苦的妻子。

“我真没用啊,一个孩子都保不住。”妻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胎儿不发育都是自己的罪过。

“好了,好了,医生都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很多的,跟我们生活的环境吃的东西也有很大关系。没有一个单纯的原因,都是综合因素,有时候就是巧合。你别难过了,别人都在看着。”丈夫小声的说着。

“我当初。。。。。反正都是我的错啊!老天爷肯定在惩罚我!”那妻子抬了一下头欲言又止,哭的更加厉害。丈夫赶紧看了看周围,他搀起妻子走到一个凳子上坐下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马媛媛看了看手中的叫号单,还有三个就轮得到自己了。她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健康,她每天都可以感到胎动,那是孩子在给自己打招呼。每一次的悸动让自己既兴奋又难过。可是自己要放弃他,能怪谁呢?怪自己不够大度,不能原谅孩子的爸爸,然后就以打掉孩子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和难过吗?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因为长时间站着身体感觉不舒服向教务处请了假,早两节课回家。本来就情绪低沉的她在小区楼下看到自己的丈夫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那女孩看起来娇小俊俏,有着清水芙蓉般干净的面容,她在自己丈夫怀里小鸟依人。自己的丈夫边走边给这个女孩披上外套,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只见女孩娇羞的低下头轻轻的点着。马媛媛闪到楼下便利店,看着他们从自己眼前走过去。自己的丈夫为那女孩叫了一辆车,那女孩紧紧的抱着他不撒手。自己的丈夫可真是怜香惜玉,轻轻的抬起那女孩的脸轻啄了几口,那女孩心花怒放,钻进车里依依不舍的分别。刘杰看着车辆走远了,拍拍身上有点褶皱的衣服,迅速走回家。马媛媛在这一刻心碎成了渣渣。她没有立马回到家里,而是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去菜鸟驿站取了两个快递,绕着小区的外围走了三圈,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把头低下来,眼泪随即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她想回去质问刘杰,可事实就在自己眼前发生,质问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她想指着刘杰的鼻子破口大骂,可是她不知道该骂些什么。那自己为什么不现在就上去呢?她在等,等刘杰,等他变成以前的刘杰。刚才就像醉梦一样,马媛媛恍恍惚惚的。

等马媛媛回到家,刘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回来的早啊?”刘杰抬头看了一眼钟表说道。马媛媛没有说话,换了鞋直接躺到床上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去看看医生吧?”刘杰看妻子脸色不好,放下遥控器过来问道。马媛媛只是侧身躺着,任凭刘杰这怎么问就是不说话。刘杰要带马媛媛去医院检查检查,马媛媛推了一下刘杰:“我没事,累了,歇一会,你出去吧!”

刘杰听了以为妻子在学校代课劳累过度:“那你歇会,我去叫个外卖,一会你睡醒了吃。”平时刘杰很少在家吃饭,晚饭更是几乎没有在家吃过,更别说做饭了。马媛媛也大都是在学校教师食堂吃饭,偶尔晚上不值班夜自习时才在家自己做点饭。

马媛媛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刘杰和那女孩亲昵的画面,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接受不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欺骗,她突然一阵恶心,直接坐起来,拿着卧室里垃圾桶哇哇呕吐起来。垃圾桶里满是用过的卫生纸,她一把把垃圾桶扔到关着的门上。刘杰听到声音赶紧过来。看到一地的卫生纸和呕吐物,他不知道先做什么好。

“媛媛!我。。。。。。”刘杰支支吾吾。

“滚!”马媛媛几乎如同狮子吼一样,刘杰被惊了一下,他知道马媛媛已经知道自己出轨的事了。

“媛媛!你。。。。我。。。。。”平时说话像读演讲稿一样的刘杰开始结结巴巴,他想关心一下马媛媛身体有没有事,又想解释自己跟那个女孩吴蓓蓓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后者根本不用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经发生的就是事实。

“滚!”马媛媛指着打开的门,她一眼也不想看见刘杰。刘杰知道此时说什么马媛媛也不会听,只会让她更加生气,他害怕马媛媛动了胎气,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开着自己的车去自己的父母家。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双方的父母都知道了刘杰出轨的事情。双方的父母都狠狠训斥了刘杰,但又想着马媛媛已经怀孕,两个人感情基础是有的,而且刘杰一再保证不会再犯,双方父母开始规劝马媛媛为了孩子着想,原谅刘杰。马媛媛和刘杰还是人们眼中又恩爱又有钱的幸福者。可是马媛媛心里始终过不了那道坎儿。本就是老师能说会道的她把自己的讲道理明讽暗讽的本事全都用到刘杰身上。刚开始刘杰觉得愧疚不已,马媛媛说什么,他也不反驳。时间长了,刘杰就受不了马媛媛每天教训小孩一样的训斥自己。好歹自己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到这,什么也不是了。

“马媛媛,我做错了,我也认错了,你每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道,还有意思吗?”就因为刘杰的这一句,两个人的冷战又开始了。刘杰觉得马媛媛不可理喻,自己虽然犯了所有男人有钱都会去犯的错误,可是自己也悔过了。马媛媛这样无休无止的揪着不放让自己颜面尽失。他又去找那个对自己无比崇拜,时时刻刻粘着自己,一切都以自己说了算的黄蓓蓓。在黄蓓蓓那里,刘杰总能找到成就感,而且她不吵不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刘杰谈不上爱黄蓓蓓,只能说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她有让男人想去保护的欲望。最初的马媛媛也是这样,只不过生活的琐碎把激情磨平了而已。所有的激情最终都是要归于平淡。

马媛媛一个人忍受着,她不想让自己的同事知道自己这么狼狈,不想让朋友猜疑自己已成昨日黄花。她用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可是她始终受不了刘杰的背叛,几个月以来她都不能说服自己,两个人的争吵逐渐增多。刘杰也从心里上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己。她今天借着看叶安宁的由头,要把两个人共同的结晶扼杀掉。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真多,她算是打算流产的大龄妇女了。

“马媛媛!”一个女医生严肃着脸叫到。

马媛媛听到叫自己,打了一个寒颤,拿起自己的包进去。

“孩子有问题?”医生坐下来直接问道。

“没有,不想要了!”马媛媛小声说。

“你这有六七个月了,不能人流,必须引产,跟生孩子一样,不过比生孩子痛苦。你这又是第一次怀孕,我不建议你做这个手术。胎儿非常健康,你感觉一下。”那个医生别的什么也没问,只是掀起马媛媛的衣服摸着她的肚皮,感知胎儿的位置,肚里的孩子好像感应到了,开始动了起来。马媛媛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肚皮一个鼓包一个鼓包,那是孩子在求生吗?生命的力量让马媛媛立马清醒了过来,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回家吧!你不能自私到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好好吃好好喝,孩子生下来是你的,这比什么都强。”医生把马媛媛的病历本合上递给她并且苦笑了一下拍拍马媛媛的肩膀。打开门没好气的开始叫下一个。

马媛媛从医院出来,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她后知后觉的心有余悸。

“媛媛!媛媛!你真的在这!你没事吧?我说过你要是想要出来可以让司机带你,或者让爸妈陪着。你想上课去学校我不拦着你,可是外面车多人多,你这样来回跑不安全。”刘杰的父母就是担心马媛媛想不开,每天都以给马媛媛送营养餐为由过来开导监督。今天她说要去医院看叶安宁,起初他们老两口也不在意,但是越想越坐不住,就给刘杰打了电话。刘杰正站在工地上给监理和项目经理开会,也顾不上了,安全帽一扔,穿着工作服就奔医院来了。

“没事!”马媛媛腿脚有点软,她想找个地方坐下。刘杰看到脸色刷白的马媛媛,用手扶着她上了车。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马媛媛就说了一句,不再说别的。刘杰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马媛媛,想不通为什么她这样说。但是他也大概能推理出马媛媛刚才肯定准备去做流产了。刘杰心里谢天谢地,再一次下定决心和黄蓓蓓一刀两断,这个节骨眼上,要一心一意的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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