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坐在如意湖边的长凳上等着叶安捷。几年商场的摸打滚爬,早已磨平了当年身上的稚嫩。他坐在那已经半个多小时,他没有打电话催促叶安捷。只是静静的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一层层光波,像一层金子洒在水面,金光闪闪的。“湖面很好看吗?”叶安捷静悄悄的坐在曾志身边说道。
“你想吓死我吗?走路没有声音啊?飘过来的吗你?”曾志正看得入神,着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你这大白天的失魂落魄,才叫吓人啊!”叶安捷翘起二郎腿。
“你这一点形象也不注意吗?再说你这头发跟你这衣服搭调吗?”曾志直勾勾的看着叶安捷。
“管的着吗?我愿意啊!既然你这么得闲,走吧,南京一趟,陪我出差,晚上再送我去高铁站。”叶安捷说着就要站起来走。
“我说姑奶奶,你能不那么卖命的工作吗?好歹咱俩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多聊聊啊!”曾志就坐在那不动。
“你上个星期不才去上海出差吗?我们见了面才不超过五天1”叶安捷张开自己修长的五指在曾志面前晃了一晃。
“哎呀,你听过一句古话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曾志不会告诉叶安捷自己在所谓的上海根本就没有业务,隔三差五的去上海纯粹就是为了见一见她。
“切!你这公子哥,身边莺莺燕燕,会有这种刻骨的感慨?你上次带的女伴呢?你不会再一次分手了吧?哎呦,这真是,追人家时狗皮膏药一样,新鲜劲一过,你两袖清风了!”叶安捷看到过太多曾志所谓的女朋友,在自己的印象里,他就是一纨绔子弟,不过算是有情有义。
“我说你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在这,我总得找一个伴填补空虚吧,这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不偷不抢的,经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我是那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的街头恶霸。咱俩就不能愉快的聊天,走吧,我当你司机,你说先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曾志说着站起来拉起叶安捷就走。
“这么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准没好事!”叶安捷嘟囔了一句。
“我不想盗!”曾志扭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叶安捷,此时她正低着头扒拉着自己包里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她的眼睛低垂着,长长密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鼻尖偶尔跳出的几颗雀斑显得那么俏皮可爱。
“你说什么?”叶安捷突然抬起头,曾志赶紧转移视线认真开车。
“安宁说后天就出院了?你回上海之前还得再去一趟吧?”曾志拐弯上了高架桥。
“是啊,她出院那天,我爸妈还有我大哥大嫂他们都来,我们一起去她家里一趟,我就直接走了!”叶安捷终于从包里把手机扒拉出来了。她打开手机全部是未回复的各种微信信息钉钉信息,短信还有十几个电话。曾志瞟了一眼撇了撇嘴。
“真是够忙的啊!”
“没办法!谁让我那么有能力大家都需要我!”说着开始一一回复着工作信息,不再跟曾志搭话。曾志自知无趣,就一心一意的开着自己的车,等着安捷忙完工作。
“你这涨奶很严重啊,你看青筋暴突!”护士查房例行检查产妇各项指标时对叶安宁说道。
“是,今天才开始的,昨天一天宝宝都没有吸出奶,还是买的奶粉喂她。涨得跟一块硬石头一样,一碰就是疼的。”叶安宁疼的龇牙咧嘴。她感觉这种疼跟自己生孩子的疼根本就不一样,生孩子死去活来,这种疼就是生疼生疼。
“可以找一个专业的开奶师,长期这样容易得乳腺炎的。我们医院里也有专门的产后护理保养,你可以去咨询一下,也不贵,一次200块钱。你还是让宝宝多吸,你多劳动一点,不能懒。”护士盖上安宁的上衣。
“好的,谢谢啊!”叶安宁等护士走了之后再一次尝试喂奶,那感觉不能用酸爽来形容,真的像自己的女儿在吸一块石头,每一根血管都是涨紧着的,稍微一抽就是要断裂的感觉。女儿吸不出奶水哇哇大哭,不愿意再继续。
“这可怎么办啊?”叶安宁一会又急出一身汗。
“我们就找一个专门的催乳师好了,三次也就600块!别受这个罪了,你和闺女都不好受。”蒋成说着就要出去找护理师。
“别去,享受不了。真是生孩子疼完涨奶也疼,改明断奶还得来一次。女人啊女人!”叶安宁把女儿放到婴儿床上,让蒋成冲奶粉。她开始自力更生。疼痛让她下不去第二次手,可是一想女儿的口粮,咬着牙也要继续。
“也不知道,皓皓昨天跟着他奶奶习惯不习惯,他从来都没有跟着奶奶睡,也没有离开过我一天。我总觉得对不住他。”叶安宁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的儿子。
“只要不跟着自己的爸妈,这小孩子都很听话的,咱妈不打电话说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吵也不闹,好的很。她是他亲奶奶,你有啥不放心的?”蒋成抱起来自己的女儿开始喂奶。
“皓皓越是听话我就越觉得难受,他平时可是很费劲的,有时候还很不听话。这一跟着奶奶就消停下来了,不敢挑战底线啊!”
“你就别瞎操心了!明天就出院了,你又可以天天看见他了。不行了,今天让他奶奶带着他做公交车来看你。”蒋成说着放下女儿。
“还是别了,我怕皓皓一来就不愿意走了,医院又不是啥好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还是在家吧。”
“叶安宁?03A床!家属可以带着宝宝去洗澡了!在这一层的最左边然后往里走,有一个大玻璃房,很容易就找到。产妇不用去,只准一个家属陪同。现在前面有两个宝宝排队,你们可以晚半小时过去。明天出院,要准备的资料什么的都准备好,到时候直接办出院证明就可以了。”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过来说道。
“还用带什么东西吗?”蒋成站起来问。
“哦,换洗的衣物就行了。”说完直接走了。
“给闺女拍张照片啊!第一次洗澡。多有意义,还不让我去。”叶安宁坐在床上说道。
“我去!”蒋成看着自己的手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可不像中奖的我去啊!”
‘“我昨天请陪产假,大早上又累又忙给忘了,咱姐走了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心想着公司不会给我记旷工,结果,我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公司了,直接给我旷工算。心里面一万个草泥马狂奔而过!”蒋成本以为自己在公司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司里很看重自己,看来真是错觉。瞬间觉得自己一文不名。
“你们公司也太没人性了,人家生孩子又不是定时定点的,这点也不给通融。”叶安宁也是气不过。蒋成突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叶安宁知道蒋成一门心思的扑在工作上,简直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他从来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一点个人的利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请假,确实如同一记闷棒敲在他的头上。蒋成虽然聪明能干,谨慎律己,但是他总是对要做的事情理想化。他有点不切实际的冲劲总是会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他不管碰到什么事或者去做什么事总是自信满满,肯定会这样肯定会那样,有时候叶安宁并不觉得会像他说的那么绝对,但也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下,没有对他的话提出过质疑。在叶安宁看来,蒋成就是自己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就算不对也八九不离十。他们在处理家庭要事上几乎没有出现过分歧,因为叶安宁从来不操心也不去过问。
“他大爷的!辞职不干了!”蒋成与其说备受打击不如说是寒心至极。
“你就跟你们人事部说说这情况啊!他们也不能说那么铁面无私吧?”叶安宁说着又抱起女儿怎么也看不够。
“什么铁面无私,人事部的人也是一群不在一线还老想着插手一线给我们这些一线的人提意见的官儿隐货。我去给闺女洗澡吧,”蒋成接过来女儿用小包被裹好去给女儿进行人生中第一次“洗礼”。他虽然心里感觉憋闷但是这些与新生命到来带来的喜悦感相比,那些职场的尔虞我诈、无情冷漠被冲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