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叶安宁都感觉晕晕沉沉的。她哭到耳朵嗡嗡的,脑袋也时僵硬的,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讲好像都是不存在的。最后,她声音沙哑到说不出话,眼睛里也没了泪水,心里干涩不已。她看到家里来来往往祭奠的人,来了走,走了来。很多人极力努出伤感的表情,出了这个房子,就会听到楼下大声喧哗。人的死,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讲只是一时的感觉,有的可能连连感觉也没有。她想到也许自己现在这么痛苦,过不了一年半载,甚至是一个月,这些痛彻心扉的感觉也会渐渐淡去。她现在的难受不止是对父亲,还有自己。一年里她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而那么多的经历,过去了,只在心里留了一个印记,不再会激起动荡。
他们给父亲找了一个安静的处所,让他一个人先安眠。大家殊途同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有时候想,也许死去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她如同一个孤儿,心里需要一团温暖的火。正在这时,她看到蒋成抱着文文正前前后后的忙碌着招待来往的亲戚朋友。蒋成和自己一样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个觉了,突然之间,她感觉蒋成沧桑疲惫了许多。人生的阅历会写在脸上,他和她。
她看到曾志买了很多很多的菊花,准备去陵墓的时候用。妈妈轻声的跟曾志说了声,操心了。曾志摆摆手,然后帮姐姐整理了一下衣领,姐姐看了看曾志,用手捋顺了头发。曾志顺势紧紧抓住姐姐的手,低声说了句:“你把钱交给咱妈!我放你包里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叶安宁听到了。老家的规矩,作为女儿,是要“上贡”的。可是他们仅有的几千块钱,都在他们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买了酒。叮咚一声,叶安宁的手机响了,是自己之前借的网贷到了还款日期。她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妈妈赶紧放下手中的菊花,一步走过来。
“安宁,别哭了!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其实欧阳静慧比谁都难过,但是,她是长辈,老伴去世了,这些小辈还要活下去。她必须得给他们支撑起来。
“安宁!”蒋成看到安宁看了一眼手机,好像明白了什么。蹲下来,搂着她的胳膊,一时间说不出话,也跟着眼泪婆娑。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大家才稳住神。别哭了,身子都哭坏了。”没走的亲戚过来劝慰着。
叶安宁只是哭,不顾形象的嗷嗷大哭。她跪在地上,头埋在地板上,手机紧紧的攥在手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到头来,什么也不可以。
“蒋成,你带着安宁去里屋休息一会吧。”叶安捷看到妹妹那么的痛哭,心里也很难受。
“我来抱着文文,好好的安慰安慰安宁。她心里脆弱。”曾志接过来文文说道。
“安宁,起来吧,孩子,死了的人也希望活着的人好好的,你别再难受了。”欧阳静慧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蒋成搀扶起叶安宁,叶安宁眼前一片黑,踉踉跄跄的随着蒋成进了里屋。屋里的人看到这里都唏嘘不已,开始议论起叶大满活着的时候。
“安宁,我们会慢慢好起来的,再给我半年的时间。等咱爸这事过去,我就会继续。”蒋成拉着叶安宁的手,安慰着。叶安宁并不说话,她眼睛肿胀的难受,双手捂着眼睛。
“陆宝,昨天打电话,让我加入他,我没答应。我想自己单干,前期可能会很吃紧,也不会有很多时间去陪你和孩子了。”蒋成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放心,咱姐拿多少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蒋成趁机给陆宝发了一条信息。
“你也不用太操心,我每个月会多给你一些生活费,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委屈。”
“我知道!”叶安宁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
“别的安慰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想哭就哭,哭完了,我们还得往前走。”
“你先说去一下,我想自己呆一会。你去给文文冲点奶粉,让皓皓喝点水。”叶安宁想到孩子,语气里平和了许多。
“行,你在屋里休息一下吧。其他的事交给我吧。”
蒋成轻轻的关上门。
叶安宁看着蒋成离去,来到卧室窗户前。外面的天空隐晦的很。还没等她再度陷入痛苦当中,她的手机短信息又响起来。是鲁铭。
“知道你家里出现了变故,节哀顺变!出差路过你的城市,希望你早日走出阴霾。”
叶安宁看着信息,好像沉重浓厚的阴霾撕开了一个口子。
“安宁,你有一个同学来了。给了这些钱就走了。”叶安捷直接推门进来,外面的嗡嗡囔囔的说话声瞬间灌了进来。
“谁啊?”
“不知道,我刚才下来去找皓皓和潇潇的时候,一个人站在楼下,看到我就问我是不是你的姐姐。我说你是谁啊,他只说是你的同学,知道你的事,正好出差路过,就顺道过来一下,但是时间太紧了要赶车,不能上来说话了。把这些钱塞给我,说了句节哀顺变就走了。”叶安捷拿着钱让叶安宁看。
“谁啊?是。。。。。”叶安宁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样的朋友同学啊,你经常来往的”不就那几个吗?
“哦,那可能是上大学的同学,你见的少,没印象吧。人家上贡礼,肯定会给我说一声的。估计一会就该给我打电话了。”
“行吧,待会看看是谁,你记住了,这些贡礼都是要还人情的。”叶安捷半信半疑的看着叶安宁出来了,也没关门。
叶安宁扭头看着叶安捷,看着满屋子的人,低头交耳。她想着要不要给鲁铭发信息问问是不是他,但是编辑好的信息,又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