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安宁和蒋成正在商量这怎么回家时，曾志打来电话。
“安宁，我听安捷说了奶奶走了，节哀顺变。”
“嗯，高寿而走，算是喜寿，这一辈子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也从来没有委屈自己半分，没什么遗憾。”叶安宁来到客厅里接电话。
“我跟你姐说要跟着回去奔丧的，你姐姐说我还不能算你家的一根葱，不用去。但是也不能任何表示没有，你们明天几点走啊？”曾志躺在自己办公室的躺椅上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世界。
“哦，下午走，不耽误后天的事情就行。”叶安宁盯着茶几上一颗干巴巴的苹果说道。
“行啊，我明天上午去你家，你带几样东西回家，算是我的一点敬意。”
“啊？不用了！”叶安宁一听说要捎带东西回家，赶忙推脱到，这两个小孩都够自己折腾的了。
“什么不用了，人不到，礼得到。”曾志以为叶安宁在客套。
“不是，我们明天回去很不方便的。我们的车处理了。拖家带口带不了东西。”叶安宁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突然虚脱一样，语气没了一点尊严，心里没了一丝的骄傲。
“哦，我这几天车都不用，你姐姐回家了，我也不来回跑，你们把车开回家吧，正好你和你姐回来的时候，还能让她少折腾。权当替我给你姐减少一些路途奔波了。”曾志说着站起来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嗯，这个。我问问蒋成。蒋成，曾志说让我们开他的车回家呢。”叶安宁冲着蒋成说道。
“好啊，这样也省事了！”蒋成爽朗的回答道。
“好吧，我们就用两天。”叶安宁小心翼翼的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要把我当做外人，要不然，我这个未来的姐夫，会觉得很有挫败感。”曾志哈哈一笑。
“行啊，那我们明天去你那好了。”叶安宁低着头说道，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不用，我去找你们，就这样说了啊！你们早点歇息吧！”曾志挂断了电话，双手插在裤兜里，心里想着安宁遇到了什么事，会把车子处理了？他有的时候羡慕，蒋成有那么温柔可人的一个妻子，和一双可爱活泼的儿女，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大富大贵，但有一个小窝和一辆代步工具，足矣。他自己除了有靠着自己“卑躬屈膝”换来的身外之物“铜臭”，能丰富自己内心的一点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捷，他的母亲却又百般阻挠，对没有见面的安捷充满了敌对。他不想让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原生家庭破裂的基础上，他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无所谓，他需要得到家人的祝福。看起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不可能都活的潇洒无拘无束，只不过谁也不会把伤口撕开了让别人去看罢了。
“安宁，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钱？”蒋成看着熟睡的儿女，轻轻的关上门。
“三千吧，我们那边的规矩，如果爷爷奶奶没有女儿的话，下葬用的寿衣什么的都得孙女们买。外加一些上贡的钱，怎么着不得两千。这还只是看得到的钱。”叶安宁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被金钱碾压在地上，狠狠的揉搓进泥土里。
“嗯，至少得五千备着。”蒋成说完看了一眼叶安宁，两个人沉默了。过了不知道几分钟叶安宁先开口说道
“还开口借吗？向谁开口呢？”
“我这个圈子已经被我扫荡过一遍了，一个比一个穷逼，借过的还没还，不能再借。”蒋成有气无力的说道。
“哎！我奶奶真是作人啊！不过死了也好，了无牵挂了！真干净！”叶安宁靠着沙发。
“不行了，问曾志开口吧？这一圈，也就数他能挪的动了。”蒋成抽出一支烟。
“要不是我姐姐，还能跟他开口，我不想让我家里的人知道我现在过的如此不堪。不行，不能向他开口了！三千也凑不齐了吗？”叶安宁夺过来蒋成的烟扔进垃圾桶。
“真没有了，穷头陌路，所有的信用卡和支付宝微粒贷都在张着嘴等着我们往里填钱。那些信用卡，好多都逾期了一个月了，每天短信电话狂轰乱炸，还有人身威胁，还有的直接往户口所在地寄了什么律师函。这些账单窟窿，就像我们泼出去的一盆水，根本就不能重新抓起来装满，除非有新的水。可是依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太可能。”蒋成看着垃圾桶里的烟说道。心想一根烟还得五毛钱呢，扔了也可惜啊。
“那怎么办？明天就要用的。不如还向我姐姐开口吧？就说刚给皓皓交了学费，而且你的工资要到这个月中旬才会发，所以周转不开那么多。”
“那不是你姐姐还会知道你缺钱吗？”
“是啊，怎么只能想起来她一个人。马媛媛？”
“她？刚离了婚，又在坐月子，不合适吧？”
“我试试看，她离婚又不是净身出户，刘杰也不会亏着她和孩子。不缺钱。试试吧。”叶安宁说完就拿起手机，但是看着马媛媛的电话，她实在是下不了手，也张不开嘴。就先发了一条信息：媛媛，你有可以流转的资金吗？我想借用五千块钱。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因为皓皓才交了一年的学费，蒋成的工资这个月中旬才会发，我也没任何收入，手中实在是紧张。可是我奶奶去世，我们明天要回老家急用钱。所以才不得已向你开口。
“你不打电话吗？”蒋成看着叶安宁编辑短信，一会编好删掉，重新编好，又删掉，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刀子割在叶安宁的心口上。
“丢人！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安宁头也不抬的说道，最后她把编了五遍的信息，闭上眼睛发了出去。不到半分钟马媛媛的信息回了过来
“五千够不够？”叶安宁瞬间泪崩。蒋成赶紧抽出一张纸擦她脸上的眼泪。
“怎么了？不借的话，我来想办法，你别哭啊！是我没有本事，不能给你们物质保障。别哭了媳妇，我知道你委屈的慌，这事你别管了，让我来筹钱，绝不会让你在家人面前丢脸的。”蒋成一把抱过来叶安宁轻声的安慰着。叶安宁释放了自己满腔心酸的情绪，感觉好了很多，也不觉得委屈难过了。她擦擦眼泪说道
“媛媛答应了，我给她回个电话。”叶安宁说着拨通了手机。蒋成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
“谢谢媛媛！你坐月子我们什么也帮不上你，还要劳烦你。”叶安宁假装镇定的说道。
“客气什么？谁还没有一个难处，都是姐妹，不要瞎客气了！我给你转过了，你收了吧。多给你两千，怕你不够用。”马媛媛正躺在床上给孩子喂奶。
“行，一定尽快的还给你。谢谢了！”叶安宁心口又疼又酸的说道。
“再说谢谢，外气了！”
“那好！你早点休息，等回来有时间了再去看你！”叶安宁挂断电话，收了钱，又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