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天气突然变脸了,不一会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啪啪的落在地上,大地被雨水冲洗了一遍,地上的灰尘无处遁形,有的变成了泥浆,有的随着雨水流进了下水道。
“这什么时候能停呢?”叶安宁抱着文文站在床前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自言自语道。她拿出手机看到今天一直到晚上十点都会有大到中雨,她连着翻了两遍天气预报确定。然后她开始为接皓皓放学做准备。她脑海里开始闪过无数种方法:坐个出租车吧,虽然离得近,但是来回起步价也得十好几块钱呢,不行!带着文文怎么去呢?把文文放到邻居家?那文文非得哭的撕心裂肺,接皓皓来回路上也得将近一个小时。带着文文怎么去,那么大的雨?我穿着雨衣让文文在雨衣里,可是皓皓放学了,肯定不会自己走那么远的路。而且即使皓皓也穿着雨衣,以他那小短腿的速度,这得什么时候能走回来?怎么办?怎么办?叶安宁在客厅里不停的走动,她有点焦躁恼怒的给蒋成发了一条信息: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奶奶能不能想起来他孙子怎么放学回来!文文那么小,还得抱着她去接皓皓,都受罪。你妈在家可是冻不着淋不着!
“对了,咱们好像有一个塑料袋子,特别大!”她抱着文文去阳台的角落里拽出一个塑料袋子,她把文文放到床上,把袋子撕开变成一个特别大的塑料布,她把这块自制的塑料布放到小推车上,前后刚好都能罩得严严实实:“这下,你和哥哥都可以坐在车子里,淋不着了。”叶安宁这才感觉不那么的难受心酸,终于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她就把自己内心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忘记了。只要问题能解决,哪怕是小小的一个问题,都能让叶安宁感到安心感到轻松,她就不会迁就任何人。
正在叶安宁固定塑料布的时候,爸爸叶大满打来电话:“安宁啊!你奶奶走了!”叶大满神情低落,声音沙哑的说道。
“啊?我奶奶?”叶安宁拿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印象中,她很少会想起自己的奶奶,甚至是很少会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奶奶在。
“嗯,前天她说胸闷,去了医院,昨天晚上还感觉好好的,今天早晨就不行了。”叶大满平静的叙述着。
“那也不算痛苦了!对她对你都是最好的。我们前一段回家她不还好好的啊?怎么会那么突然?”叶安宁的奶奶一直都是身体硬朗,能吃能喝,而且特别的强。
“哎,人老了,病也多。”
“不过她也算寿终正寝了,又没受任何的罪。而且,她也没有拖累我妈,我妈也算干净了一回。”叶安宁像是再说跟自己不相干的人的离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笑的时候,自己所谓的奶奶是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妈妈的。那时候爸爸上班,妈妈在家操持家务。奶奶也跟着一起住。她有事没事总是找茬,会因为一个菜多放了一滴油恶毒的诅咒妈妈,会因为妈妈跟男性邻居多说一句客套的话,伸手打妈妈的脸,还会因为爸爸心疼妈妈,主动刷一回碗,而咒骂妈妈是只吃不干的猪。最恶劣的就是她总是跟爸爸面前说妈妈的种种不堪入耳的话,撺掇着他们离婚。她经常拿起碗砸向妈妈,有时候会砸的鲜血直流。奶奶有什么好吃的,也从来不会让叶安宁兄妹们吃,她总是有一套的说辞:你们小,有的是时间吃好吃的,我还能有几年的活头!她清晰的记得,又一次,自己嘴馋,到奶奶的房间里拿了一颗大白兔的牛奶糖,晚上奶奶睡觉前数了数,发现少了一颗,立马就大发雷霆,说那么小的孩子就学会伸手拿东西了,长大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龌龊事呢!小小年纪,偷拿,长大了也是婊子堆里混世。那天妈妈实在气不过,就跟奶奶吵了起来。妈妈可以忍受奶奶对自己任何的指责,但是绝对不允许她满口胡喷。那天奶奶闹的要自杀来威胁爸爸非得要离婚才行,,说妈妈都踩到她头上了!在这个家里装大了!她拿起板凳就朝妈妈砸了过来,幸亏妈妈年轻跑的快!小小年纪的叶安宁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哇哇大哭,奶奶看到偷糖的叶安宁终于找到了怒气的发泄口,她揪着叶安宁的耳朵,,说着咒骂的话,另外一只手还非常用力的拍打着叶安宁的头部。叶安宁吃痛的掰着奶奶的手,祈求奶奶放开。可是奶奶的恶毒的气没出完,根本么有撒手的意思。妈妈看到婆婆如此的无理取闹,像是狂犬病发作,逮谁咬谁,非常生气的以牙还牙,对着奶奶就是一顿****般的乱揍乱挠。奶奶被同样眼红的妈妈惊掉了,她反而冷静下来,没有还手。但是妈妈似乎被这么多年积蓄的愤怒窝囊引爆了!只记得妈妈一直说奶奶为老不尊怎么样。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奶奶和妈妈就形同路人,不再来往。而且爸爸也给奶奶买了一个小两室让她自己住的舒坦。过年过节的时候,叶安宁兄妹也会去奶奶家探望,但是很少说话,都是放下东西站上一分钟就走,因为,他们之间虽然有血脉上的联系,但没有一点情感上的交流,甚至连一丝丝的亲情味也没有。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只是往事的鸿沟,更多的是烙印在心底的耻辱感。奶奶似乎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叶安宁兄妹去看望时,她只是坐在自己那张躺椅上面慢悠悠的说上一句:你们又来了?嗯!坐不坐?
叶安宁以前想起这些的时候依旧是气愤难平,现在听到她去世了,内心那种强烈的恼怒侮辱感好像也突然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