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琴道长
第二天早上,相府的马车载着郝岚瑟和云夫人往城外的杨花山进发了。郝岚瑟到这里以后还没出过相府的门呢,坐马车更是生平第一次,所以看什么都新奇。就见她东摸摸西碰碰,一会撩起车窗帘向外面繁华的大街上东瞅瞅西瞧瞧,引得同车的丫头小翠和刘妈不住地掩口低笑。云夫人坐进车里就一直闭目养神,此刻睁开眼睛看见郝岚瑟不安分的模样也轻轻地笑了,“岚儿一定是在府里闷坏了,等上完香回来,叫小翠带你好好逛逛。”郝岚瑟尴尬地挠了挠头。
车子很快地出了城门,又行了约半个钟头就来到了云夫人说的杨花山脚下。杨花山并不算高,一座巍峨的道观耸立在山顶,山脚下也有一座庞大的车马店,现在天光尙早,车马店里却人头攒动,看起来这座道观的香火真的很旺。
云夫人把赶车的家人留下,带着郝岚瑟,小翠和刘妈步行向山上走去。她的脚步很慢,每迈一个台阶都闭上眼睛默念一声“天尊”。小翠和刘妈也学着云夫人的样子,好在山道很宽,他们这么磨蹭不会影响其他上山下山的香客。郝岚瑟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她只是抱着旅游的心态来的,但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到道观啊,她上前两步台阶回身道:“夫人啊,不如我先上去替你们打点一下。”云夫人看了看她,笑着点点头,“小孩子就是没有耐性,你先上去吧,但不要冲撞了天尊。”郝岚瑟答应一声,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来到道观门口,郝岚瑟站住了,她抬头看着大门上的横匾愣住了,那上面写的什么,在看看两边的对联,她一个字也不认识,而且上面的字像水波一样,在阳光反射下在她眼前飘动。她正在发呆,一个小道童迎向她施了一礼道:“施主可是随云夫人来的,师傅有请。”郝岚瑟缓过神来,“是啊,这位小师傅得等一下,我们夫人还没有上来。”小道童又施了一礼,“我师傅只是说要见姑娘你,请随我来吧。”郝岚瑟不解道:“你师傅要见我?请问你师傅是——?”小道童道:“家师是天琴道长。”天琴道长,郝岚瑟听云夫人讲过,在这个凤景皇朝可以媲美于二十一世纪人们信奉的上帝,得见他一面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就算丞相夫人云夫人每个月都来杨花观上香,一年也只见过他一次,还不是年年都能见到。现在指名要见她一个小小的孤女,不是这个天琴道长是冒牌的,就是这里面有问题。郝岚瑟触到了一丝危险的信息,她笑着对小道童说:“还是等我们夫人上来,打声招呼,我在和你去见你师傅吧。”小道童为难了,“施主,我师傅只是要见你一个人,他不会见云夫人的。”郝岚瑟也装作为难地说:“可是她是我的夫人啊,如果不打招呼就跑的没影,我会挨罚的。”
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一个年长的道士走了过来,他向郝岚瑟施了一礼,“施主,家师说如果姑娘想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就请和我们去见他。”郝岚瑟愣了一下,那个老道知道她怎么来的,也就是说,知道她是借尸还魂了,她没有再犹豫,抬手做了个请带路的手势,跟着两个道士走了。
两个道士三转两转把她带到一个宽敞的静室,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郝岚瑟暗暗摸了下自己从相府厨房里摸来藏在袖子里的短刀,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供奉任何神龛,但在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沙漏四周燃着熏香,使得屋里烟雾缭绕,加之沙粒滚落的滴答声显得异常诡异。屋里没有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沙漏里传了出来,“施主看起来恢复的不错。”郝岚瑟手里紧紧地扣着短刀,“你是谁,出来,别装神弄鬼。”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呵呵,你看不见我吗,你仔细看看。”郝岚瑟眯起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沙漏,熏香的烟雾让她眼角开始发涩,从沙漏里留下的一粒粒流沙慢慢地夺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扣短刀的手也慢慢地松开了。这时,她看见一个白衣老道慢慢地朝她走来,老道停在她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孩子辛苦你了。”她抬起头努力地想看清楚老道的模样,但老道的那张脸,像被包围在层层雾中,任凭她仔细看也无法驱散那最后一层薄雾。老道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跟我来吧,孩子。”郝岚瑟茫然地随着他的牵引,身体不由自主地和他一起消失在迷色烟雾中。
一阵阴冷的寒风打在郝岚瑟的身上,郝岚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个阴冷潮湿的室内,一盏孤灯,随着阴风左右摇摆,一只被粗铁链拴着的狗正呲牙凶恶地看着她,不对,这条狗好像有什麽地方在改变,郝岚瑟紧紧盯着那条以要发狂的狗,眼睛,她刚看见那条狗的时候,狗的眼睛是黑色的,而现在变成红色的了,那条狗眼中的血光暴涨,它抬起了前蹄,一道血线向郝岚瑟射了过来。这时郝岚瑟身前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血线穿入孩子的胸口,孩子发出凄惨的叫声,四肢开始疯狂地抽搐,最后有如一张被吸干的纸片,飘落在郝岚瑟的脚下。那条狗的眼睛又变成了黑色,趴在地上满足地舔着自己的四肢。郝岚瑟的胃开始翻滚,她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天琴道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血魔,这条狗只有血魔的四层功力。”郝岚瑟擦了下嘴角不解地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这一生唯一借助天煞孤星转度灵魂成功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压制血魔的人。”郝岚瑟冷然道:“一派胡言,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灵魂。”对方笑了,“那么你怎么解释你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里呢?”郝岚瑟哑然了。对方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研究怎么破解血魔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郝岚瑟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沌,她使劲摇了摇头,“我连血魔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帮你?”天琴道长笑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血魔。”
“太祖皇帝得了一种怪病,需要用人血来延续生命,我的师傅质中子为了不让他滥杀无辜,为他研制了专门为他提供鲜血的血人,但血人的方子被师叔木中子所盗,他利用这个方子培育出了一种蛊虫叫做血龙,他把血龙植入正常人的身体在灌入混乾元内力,借助从外界摄取的血液,人体内的血龙就会随着人体生长壮大,最后控制整个人的思维,他利用这些身重血龙蛊毒的人建立了血刹殿,危害社稷,祸害百姓。”郝岚瑟听到这摇了摇头,“我还是没听出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天琴接着道:“近百年来,我师叔的后人想尽办法要血龙突破乾元神功的第六层,因为只有突破第六层再辅以至亲的血液,就可以圆满地修炼世上没有人能够达到的乾元神功最高层,成为血魔,那时将天下无敌,但他的行为将永远受控于把蛊虫血龙植入他体内的人。这个人终于要出现了,他就是当朝丞相云翼的大儿子云碧雪。”郝岚瑟冷冷地笑了笑,“我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本事来阻止什么血魔的出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天琴叹了口气,“虽然云翼一生忠心为国,造福黎民,但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儿子即将成为血魔,他将面临灭顶之灾。难道你能眼看着云碧风和云碧雨那么天真的孩子就因为是血魔的至亲而被诛杀吗?”郝岚瑟的心动了一下,虽然她很难相信听到的故事,但让她看着那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有什么不测,她绝对不能接受。她茫然地问:“我能怎么做。”“随心去做——。”声音围绕着她,渐渐消失了,
眼前的雾淡了下来,那种熏香的刺鼻味道又钻入了郝岚瑟的脑海,她使劲摇了摇头,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那间静室里,沙漏里的流沙依然静静地滑落,刚才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这时静室的门被打开了,带她进来的那个小道童出现在她面前,他对郝岚瑟施了一礼,“施主请回吧,云夫人已经在观门口等您了。”
郝岚瑟随着小道童来到道观门口,云夫人淡笑着迎了上来,“岚儿,你没事吧?”郝岚瑟摇了摇头,她现在明白了,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静室,她是被催眠了,虽然不能确定天琴道长说的是真是假,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事情会发生,一股危机意识流遍了她的全身,让她下山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刚走到半山腰,山上传来了洪亮的钟声,所有上山和下山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云夫人满脸泪水转过身向杨花观的方向跪了下去,所有人也都向那个方向跪了下去,还传来了无声的哭泣。身边的小翠拉了拉正一脸茫然的郝岚瑟,低声道:“天琴道长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