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你带我走吧!”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也没想过真的逃走,但当我听到阿诺的一个“好”字时,内心里还是充满了感动。
“阿诺,谢谢你。”
“无论何时何地,公主永远都是阿诺的公主。”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朝阳,朝阳缕缕,打在阿诺的身上,男儿脸上的坚毅,乱了我的心神。
我不知这股乱从何而来,只想快点逃离。
阿诺在后面一直呼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阿诺就再也不是从前的阿诺哥哥。
阿娘把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就等着我回来,看见我回来后,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阿诺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进帐,我望着阿诺,有些手足无措,而阿诺一如往常。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劝退了阿娘,帐篷里,就只剩阿诺。
空气里,一片寂静。
“公主。”
“阿诺。”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和阿诺同时出声,等反应过来时,相视一笑,打破了尴尬。
我从首饰盒中,拿出了一根发髻,发髻很丑,是我自己找的一块木,亲手所削。
我把发髻递给阿诺,当作送别的礼物。
“阿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看了看阿诺握在手心的发髻,心想:是不是太丑了?
有些不忍心,我对阿诺说:“要不,你还是还给我吧!我给你找一根好看的发髻。”
“公主客气了,只要是公主送的,阿诺都会当成珍宝。”
这句话,怎么怪怪的。
阿诺拿到发髻后,很快就离去,独留我一人在帐篷伤悲。
尽管今天我装得很开心,骗过了阿娘和阿诺,可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才敢放声大哭。
帐篷外,有一缕笛音,但是,我只能在被子无声地抽泣。
我哭了多久,笛音就陪了我多久。
我不知阿九是不是可怜我,才以这样的方式安慰我。
但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再相和。
这一晚,我在被子里,告别了我所有的少女时光。
阿爹问我:“阿九请愿一同去往阿依布,这于礼不合,是应还是不应?”
我说:“随他吧!”
我不知阿九为何意,但现下,我是真的不想与他再有联系。
唯一遗憾的是,阿诺要留在阿喀尔。
我想,在阿喀尔的草原上,再也不会有人陪我一同策马扬帆了。
阿诺说,我那天出嫁的嫁衣,红得就像寒梅一样,寒梅点点,那是心头的一点红,那是心间的一滴血。
我一一告别了所有人,从容不迫的奔赴属于我的未来。
我坐在马车中,祈求时间能过得慢些。
这一次,上天仿佛听见了我的祷告,当天晚上,就遇大雪封路。
迎亲的人随地扎了一个小营,生起了大火。
阿九坐在我对面,谈笑风生。而我,还穿着草原出嫁的红服。
火光照红了周围人的脸,也照红了我的脸。有人提议喝羊奶酒,大家纷纷附和。
只是,在为我倒酒时,显得有些犹豫。我知,是我身份使然。
但是,我也想大醉一场,“倒吧!别坏了兴致。”
我一口气喝了几碗,这点酒量对生活在草原的族民来说,并不算什么。
在一碗又一碗的酒中,我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
阿九来到我身边,我看见他的头变成两个,三个……
“阿九,你真好看!”
我盯着阿九的面庞,有些忧伤的想:这样好看的面貌,不知是福是祸?
“阿九,你不该跟我走。”
“阿九,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特别冷淡呢?”
“阿九,你想要笛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笛子?”
“笛子就是我的命,你要拿我的命,我都可以送给你。”
“阿九,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心里话,感觉头越来越重,直到躺到一个舒适的肩臂中,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后,我已经身在马车中,翻开轿帘,阿九就在马车外,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公主。”
我望向他,他依旧是丰神俊朗的少年。
有一瞬间,我沉迷于他的微笑里。
“公主,雪路难行,大家找到了另一条路,都在抓紧时间赶路呢!”
阿九的这番话,让我收回了自己的心神。
酒醒了大半,奈何,关于昨晚的情节,我忘记得干干净净。
最后见到的人,好像是阿九?
我不确定,也没有问。只是拿起了怀中的木笛,思虑着我的计划。
感觉到身体即将有晕过去的症状,我立马吹起了木笛。
千年沉木果然是不同凡响,过了半个时辰后,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在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阿依布,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但依然不影响每个人的心情。
我被婢女逼着沐浴,换上阿依布族的服饰。
层层礼仪下来,我已然累极,躺在房间的一角就准备小憩片刻。但我没想到,阿依布布会这么胆大,不顾礼法,执意闯了进来。
我紧握别在腰间的刀,以防他有什么不轨。
不过,可惜,阿诺教我的三脚猫功夫,真的对抗不了阿依布布。
阿依布布轻而易举的就夺了我的佩刀,也直到此刻,我才悲哀的发现,身在阿依布,我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真的要认命吗?
我奋力地反抗着,朝他的手掌狠狠的咬了一口。
鲜血沁出,我也挨了一巴掌。
就在他怒极,准备再扇我一巴掌时,阿九握住了他的手腕。
阿依布布打不过阿九,留下了一句狠话,愤怒离去。
“晚上再来收拾你。”
我看着阿依布布嚣张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朝阿九奔去。
“阿九,我怕。”
尽管我很努力的掩盖自己的恐惧,可我真的还是怕。
“阿九,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抱着阿九,期待着阿九的回应。但阿九只是冷冰冰地安慰我,“公主,一切都已是事实,改变不了。”
阿九拂去我的手,离开了房间。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真的哭不出来。
雪山的少女,始终要学会独自面对困境。
我拾起那柄弯刀,将它藏在铺子下面。
夜幕降临,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揪紧。
阿依布再一次来到了房间,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