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长生将文天放在一边,死守这地下室入口。在长生书中对于修士突破有重点描写,这致命关头,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差错,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刘黄林敢如此明目张胆当着赵长生面筑基,可见其对赵长生如何放心。同样,赵长生心里感激,他自然明白刘黄林用意,让他提前一观,能心有所悟。能观看他人进境,对修士而言是求不来的。
“刘叔……”赵长生只是轻哼一句,再不说话,死守望着刘黄林,至于旁边的文天,已经虚弱至极,即便心有异变也泛不起波浪。
一人筑基,刘黄林身旁雄浑气势卷起一股股狂风,那血红色的灵气溢出体外,化作一个薄如蝉翼的血茧包裹在其身外。
一人闭眼,赵长生守在入口,心神放在刘黄林身上。明者见心,悟者明道。如今他炼气二层,刚刚进入修行之路便能观到如此难得之景,不知是好是坏。
“血动!”刘黄林突然闷声,随后只见他身体之上浮现出一条条血线,里面的血液仿佛虫游动一般,在起身体之中横冲直撞。血光涌动,即便他此刻穿着衣服依旧难以遮盖。
随后,再一声凝重,刘黄林整个人仿佛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脸上无悲无喜。然而额头大汗淋漓,却不知道在承受些什么。
“灵气!”赵长生一直将心神放在刘黄林身上,感受着周围天地灵气的变化。他猛然惊异:“没有变化,怎么可能?”身为修士,对于周旁灵气的浓淡能感受清楚,他发现刘黄林此时此刻的状况,并不如长生书中描写的那般:筑基之时,天地恩宠,得万灵之福,受天地之劫。
然而不出片刻,赵长生顿时明白,惊呼出声:“灵基!”
“夫修以为限,然力不补心,以天地万灵化基,可得天眷人顾,灵气为虚,有灵则实……”赵长生脑袋之中顿时浮现出一句话,他发现,他从未看过,然而话中所讲,赵长生只觉得似曾相识。
“来自长生书!”赵长生肯定,他发现脑海之中的长生书闪过一道灵光,记忆之中的长生书,又多出许多信息,“原来长生书并非仅仅用来记录长生诀,关于修行之事其实早就记载,不知为何又突然浮现一些文字,我却自以为记住了里面所有,不去翻阅!”
“原来我以为长生诀是宝,倒是错了,长生书才是重中之重!”赵长生不敢多想,压住再去再将长生书翻阅一遍的冲动。
“灵基!曾经的修士不甘心仅仅以天地灵气筑基,创造法门,欲以天地万物为基,这样铸造的台基有实物熔炼在其中称作灵基,比之仅仅灵气化作的,不知厉害了多少倍!”赵长生将关于灵基篇的文字看完,将其中的深意归纳至此,“然而有利便有弊,若是如此做,便只能修炼与熔炼之物有关的法门,虽然提高了能力,加快了修行速度,但缩窄了修行路。法门千千万万,以后再想更换,若无天大机缘,有如登天之难!”
“血气化灵!”刘黄林再一声轻喝,捏出无数手诀,接着伴随声音,双手成锁龙之势。原本外放的血红灵气,开始不停朝着他身体丹田汇集,源源不止。
“怪不得刘叔不需要灵石!”此刻,赵长生再想不明白就不可能了。也终于明白,看到文天,他为何这般欢喜。血修,这是赵长生对刘黄林的定位,而身为血毒兽的文天犹如洪荒猛兽,体内血气该是如何的充沛。
许久之后!
“踏踏踏!”一阵轻微的声音从石梯通道传来,赵长生猛然惊醒:“有人!”
过去了几日赵长生不清楚,但显然不会太短:“如果没错,外面赵金已然攻下了离江都,而文首成自然不会有事。莫非是他不放心,来了?”
赵长生起身,主动沿着石梯上去,而他背上,还背着一人,已经恢复七八分人样的文天。
“赵公子!七日不见,可……”文首成脸色苍白,显然受伤还未恢复。此刻由宁元搀扶着,见了赵长生,勉强一笑。
然而他话未说完,赵长生示意禁声,肩膀稍微一滑,一个人影裸露着身体出现在了文首成面前。
“认得?”
文首成突然精神了起来,老泪纵横:“认得认得!”
“后面再谈,你们且先将文天伯伯接出去,顺便通知姑姑和山河大哥,林仙人为救治文天伯伯,受了内伤,此刻正在恢复,我需要替他护法,你们就不用下去了!”
宁元接过文天,身为武者的他略微一感知,便知道文天确实还活着。文首成擦了眼睛,泪不流下,却流往心头,当年为了这个儿子,他做过多少糊涂事,出了不知多少力,今儿个总算盼到了真人,而非那个需要铁链锁住的怪物。
“林仙人他可否有恙?府内有疗伤圣药,老宁,你快将文天扶下去,顺便将……”文首成见子心喜,虽然文天此刻虚弱不堪,但气息平稳,应当无碍。
赵长生一摆手,道:“好意心领了,林仙人招呼过,只需要不让人烦扰便可,其余的用不着!你们不如先领着文天伯伯离开,之后之事,等林仙人痊愈,我们自会出去商讨!”
“是是,多谢赵公子!那便祝林仙人早日康复了!”若论辈分,赵长生和文首成差了两辈,但文首成从一开始便有求于人,不能不客客气气。
“长生公子,多谢!”宁元和文首成互相打了个眼色,一起离去。
“古怪的老狐狸!”赵长生回到地下室,心里琢磨着刚刚的言论。
“轰轰!”两声惊天爆炸,整个离江都震动,而所有人望去,这强烈的震动正来自云伯府。
“那老东西,又在弄什么鬼东西,真以为是我妹妹的老丈人,我就不敢动他?”赵金原本捧着书卷,此刻被震动惊起身,望着云伯府内的烟尘滚滚!
“咦!何人筑基,能闹出如此动静?”打铁铺中,火炎子手中提着一把打铁锤,赵家定了离江都,他也该开门做生意。刘黄林筑基的气息,他隐隐约约有所感受,正在云伯府方向。
万千百姓,只以为刚刚入住离江都的猛虎,连他这妹妹亲家都不愿意放过呢!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谁人都没个准备。原本以为还要再震动,却又风平浪静了!
云伯府中,一个个下人忙忙碌碌,提水的提水,灭火的灭火。
“这下面听说是当年打仗时没用完的火药存放之所,可是怎么突然就炸了呢!”有下人嘀咕。
“对呀!现在时节并非天干之夏。小李,小勇,你们两人守着这外面,刚刚可有人来过这偏院?”
“这这……”名为小李小勇的两人有些支支吾吾,“刚刚宁管家将我们支走了!”
“闹什么闹?老爷说了,外边赵家风头正盛,快些处理了。免得招了赵家那些疯狗前来,扫了咱们府的安平!”
所有人不再大声说话,但小声议论还得议论。
……
“老伙计,你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一个房间内,连下人都没一个,只有三人,文首成,文天,宁元。文天躺在床上,有转醒的迹象,却因为身体虚弱,迟迟没有醒来。宁元叹息,后面的一手,原本是当年安装在地道之中,担心文天某天不受控制用以备用的自毁机关。刚刚出来时,文首成不受阻拦,直接引爆,要将赵长生两人埋葬在地下。二三十米的岩石碎层,别说两个武境,就算那传闻之中的人上人,也该要死吧?赵长生必死无疑,至于那林仙人,伤势在身,难逃一劫!
“他是我儿子!”文首成突然长叹一声,心有余悸,他同样后怕,若是赵长生两人不死,别说那位让宁元高评的林仙人,就是赵长生,如此年轻的武境,报复起来都非他一个云伯府可以阻挡。文首成说完,话锋一转:“可是,当年那事你伴随在我身旁,应该知道!无论是赵柱还是天儿,本就不该再活着!赵家那条祖训中的路,唯有他们两人知晓!可那路如何,前些时日听依儿说赵柱被迫害,定然就是因为那事!赵金,帝都那位,这是明面上的人。暗地之中,听说杨州毒神山,天州云水门这些大势力前些时日都在收服周边势力,矛头直指赵金,等他找出那条道路!”
话到此处,宁元如何还不明白,文首成此举,便是封口。赵柱已经那般模样,不能说不能写,世人再从他口中套不出消息,唯有赵金知道。若是文天活着的消息被传出,只怕云伯府再不可能安宁下去。
“你知?我知?”宁元问,“山河母子两,都不说?”
“不说!”文首成摇头,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那自毁机关,他们娘俩知道!那位林仙人到此,原本以为能救治天儿,哪里晓得不知为何启动了机关,全都埋葬在了里面!”
“只是,这么多势力,为何都要追着他们不放呢?”宁元疑惑不解。
文首成打开身前的衣服,肚皮之上刻着一段文字。宁元一看,猛然惊呼:“修仙?”
文首成低沉点头:“我查了十七年,才明白,其实入了武境,便是修士。狗屁内气,那叫做灵气,天地到处都是。只是没有法门,我们只能胡乱吸收!而文天当年归来,已经是筑基境界!”
“筑基?”宁元不明白!
“也就是世人口中的,人上人!”
宁元大惊,人上人的传闻他听过,可是那等高人,似乎已经脱离了尘世,几十上百年不出一个。文天,当年便是这么一位,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