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半,整个离江都内元品武者死伤近百。而今日终于风平浪静,在赵金与七大世家三位武境一战之后,再没人敢小瞧了阙州赵家,大骂赵金有谋无勇。
“怎么办?”
依旧是这间私密的地下室,七大世家七位家主不论顺序而坐,作为一个一损俱损一荣不一定都荣的联盟,他们此刻没了往日指点天下的气势,有的,只是慌乱。
“文首成,你向来与赵家不合,此事怎么个想法?”欧阳正开口,这几日下来他的元品弟子死伤不下十人,已经乱了心性。
文首成扭过头去,斜眼冷看怒喝道:“欧阳老武夫,你这话文某可是不爱听了,难不成你还以为文某如今还与赵家有往来?即便赵伊那妇人,若非是我亡子之妻喊我一声爹,我会让他进云伯府?”
刘户田急忙做着和事老,此刻还能笑的出声的恐怕也就他这个商人了:“好了好了,这不还留有余地吗?咱们几家盘居离江都多年,我们若是投诚,他定然不会为难。再说这一城一地都是我们几家的产业交根错杂,他不会不顾虑。”
木阳谷点头,若论看事长远者,几人当中这刘户田最行。
“你们三位,如何看法?”四人望向受伤的顾洪三人,最终还得他三人开口才算。
“我同意投诚!”王知信直接开口,原本做事犹豫不定的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决然得紧。
“反对!”梁秋刀冷哼一声,说话丝毫不客气,“你们书香世家,以文见长,即便成了赵家奴才,他们也用得着你等,指不定哪天能爬回来。我是江湖帮派,除了打打杀杀,不会其他。也只能当狗使用,哼哼!”
两人怒视,都把目光投向顾洪,此事来得如此迅猛,只因顾家而起。不管是赵金算计也好,还是无意也好,都是因为顾家让赵林凤死了,赵金找到了理由。
“咳咳!”顾洪一阵轻咳,倒不是装的,赵金手里那一木盒之宝,里面突然放出的三股乌光,让他们三人受伤不轻。顾洪叹了口气,许久开口:“我们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几个字,让得所有人诧异,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想不明白顾洪还有什么后手。
“杀了赵林凤那人,此刻在我府上!”
这一个消息,若是早先提出来,另外几人都会惊异一番,然而此刻,没一人觉得有趣。
“在又如何,如今交出去,晚了。你还不明白吗,赵金图的只是我们七大世家,而非那人。再则即便那人是武境也无用,我不信他能独占赵金!”
顾洪不再说话,深思。确实如此,即便赵长生是武境,也是无用。
“等等!”顾洪猛的睁开眼睛,“他今年十七,已经武境,你们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最先明白的,自然是心有城府的王知信,“我们可以利用他身后的势力?能培养出如此年轻的武境强者,他的后台该如何恐怖。”
“既然如此,你且先传讯他来此处。若他真有后台不是机缘巧合入的武境,赵家攻打离江都因他而起,咱们合计合计,他若身处生死线上,他身后之人必定要出手。”刘户田起身,仿佛此刻看到了希望,这离江都各处商行银庄酒楼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产业,他放不下。即便他其他地方也有居所,这里是他祖辈生长之地,成了赵家之物,他此生再难要回。
“可行!”王知信点头,“不过,必须一日之内套出话,若能让他负伤随后我等将消息流传出去,更好!”
其他人纷纷同意,唯有文首成此刻不说话。
“十七左右的武境强者,该不会是他吧?”文首成瞬间想起了赵长生,心里已经确定,与赵家有仇有怨,杀了赵金之子断其头颅,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几天前赵伊的话依旧在耳边,“赵金已定赵家,赵柱被其断臂割舌驱赶出去,当年之事赵金知晓全局!”文首成只能咬牙切齿,全局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文天之死,与赵家脱离不了干系,特别是他儿子因为当年无心与赵金赵玉两人争斗才自愿伴随赵古宁而去的。
“我去去就回!”顾洪起身而去,其余人侯着耐心等。
顾家,赵长生在远远一撇之后便返回了石楼,顾燕儿两人已经离去,地上的尸体无人收拾,只等一切结束之后会有人将他们化作飞灰。
“砰砰砰!”顾洪匆匆敲门,随后进入。
“卢老弟,外面满地尸体如何个情况?”顾洪皱眉,语气质问,脸色不快,外面的尸体大多都是他眼熟的,这不是好事情。临走之前,他可是将顾家交与了赵长生,一块下品灵石,即便他手里也不过三块。
赵长生起身,面带歉意,道:“顾老哥,确实对不住了。卢某先前在吸收你给的仙石,偶然有所领悟,等发现赵家来人,已经晚了。不过无妨,两位小姐无事,已然退到你安排之所。至于来犯之人,卢某已经一一击毙!”
顾洪脸色这才好看几分,赵金不在乎元师,他如今也是武境,又怎会在乎。立马笑道:“区区几个元师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赵家狼子野心,要侵占离江都就罢了,居然还专门让人潜入我顾家报私仇,可恨至极。不过好在卢先生在此,给他们来了一个出其不意。”顾洪随后紧锁眉头,又道:“不过,眼下又一大事需要卢老弟前去商量,这离江都本就是我等几个家族几百年安居之地,不能容忍赵家为所欲为。”
“何事?”
“去了便知,难道卢老弟还信不过老哥我?咱们先前与赵金一战,吃了亏,需要从长计议!另外几位家主恭候多时!”顾洪开解。
“走!”赵长生直接起身,也不多言。顾洪曾是一方将领,赵长生知道如何配合顾洪这直爽的性格。
……
“几位家主,可觉得卢某这提议如何?”地下室中,赵长生在顾洪一一介绍也算认识一番,随后在几人旁敲之语中,装作年少热血,将内心想法说出。
赵长生之言,那便是战,他倒是无妨,大不了远走天边,阙州躲不了,便去其他州,元楚躲不了,便去其他国。赵金手臂再长,也拿他没办法,不过这离江都,只怕是要落入赵金手中。原本几位家主要怒声指责,动刀兵之时,赵长生一个转折,将所有人拉入天堂,“赵金手中多一宝,你们不敌,赵金手中若无那宝,你们又如何?”
“卢先生,依你之言,你能从赵金手中夺了那宝物?”梁秋刀虽说身为江湖混混头目,此刻也不得不和颜悦色说话,赵长生若真能行,赵金一人,攻不下这离江都。
“可战,我们毕竟三人,内气恢复比赵金快。两人磨一人守,即便杀不了赵金,也能让其负伤而退。”王知信难得大义凛然,拍桌而起。
几个家主仿佛看到了希望,唯有刘户田问了一句:“几分把握?”
赵长生想也没想,坦然而笑:“十分可少?今夜之前,给你们答案!”随后仰天出门,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凭借的自己手段还是背后靠山,若是后者不足为奇,只能惊叹其身世不凡。若是前者,那此人不得不防,比之赵金更加可怕,他才十七左右啊!
唯有文首成至始至终不说一句话,既然赵长生不用真名,他也不拆穿。赵家有这么一位五公子,东顾城一开始传得热闹,后来也就淡了,他犹如一个平常人般为人和善。至于其他地方,谁会把这样一个心无抱负为人淡泊平常世家子放在心上呢。心里嘀咕:“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是那位林仙人,来了离江都?”
……
翠香酒楼,今日冷清无比,原本无论何时都要来这里吃上几斤酱牛肉喝上几口烧刀子的江湖人,如今一个也见不了。唯有老掌柜趴在柜台前,打着呼噜。即便店小二都是一个不见。
“老伯,我这进店就是客,你不招待招待?”赵长生打着招呼,将那不知睡没睡的老掌柜惊醒。
老掌柜抬头,没精打采,但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和和气气逢笑:“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两斤酱肘子,一坛老桂花,酒可要纯!”
“得嘞!”老掌柜立马亲自去吩咐后厨,随后提了两坛子出来,勉强笑道,“这几****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来咱们店里的,有胆,送你一坛壮壮心肺!”
“怎的了?”赵长生这还真不知了。
“外面打起来了,虽说都是内里狗咬狗,可毕竟不是我们这些平常人能牵扯进去的。咱这翠香酒楼,开了五十年,不求钱财多,只愿给江湖英雄一个留足地。这倒好,外面赵家不知吃了什么药,城墙前面下咯令,非离江都七大世家武者随意出门者,杀无赦。前些天还好,无人放心上,还有人来,畅快谈论。可昨日开始,无人了,前日有三个刚摸着武道门槛的来吃肉,吃到一半被一个拎着一把弯月匕首的黑衣公子杀了在门外,还是我替他们收的尸体。店小二吓跑了,我今年七十三,也只能自己看店了。”老掌柜深深叹气,说起来滔滔不绝。
赵长生今儿个总算领悟到了一个道理,人老话多,树老皮多。本来两三句,说了一大堆。不过自己开口问,也不好意思打断,只得等说完了,笑道:“掌柜你去忙,我这等人喝酒!”
老掌柜摇头叹一句世道不太平,走了。赵长生都撵人了,他可没那个精神奉承,这样心浮气躁的年轻人,处处都有,见得多了也不奇怪。
赵长生这位置靠窗,很是容易看到门外大街,贩夫走卒都少了,即便有人出门,也是行色匆忙。赵长生手里捏了一张纸条,江湖多用飞哥传书,这是赵长生在去远望赵金与顾洪三人对峙时回去路上有人送来的。
“已到,独见!”仅仅两个字,让赵长生心安了一半,几日前他曾派人送信牛蛇山,讲了云伯府文天状况,本以为刘黄林不会搭理。不过如今看来,他不但搭理了,还已经入了城。
赵长生大喝一口酒,有些提神:“刘叔,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来了嘞!”亲情,恩情,赵长生分不清了,这个领着他入了修行路的留风阵打杂伙计,不知不觉已经在他生命中写了浓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