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被困了手脚丢在营帐边上不能行动,哪怕移动一丁点位置。好在营帐并不隔声,外面风吹草动皆能入耳,半个时辰后,打杀之声才结束了去,但即便赵长生没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得出是何等惨烈。完全就是一边倒,却不知倒向哪边。白衣剑客依旧气定神闲盘坐营帐正中,虽是要防止赵长生挣脱绳子逃跑,却对赵长生这边不看一眼,不知是信了自个手段,还是对赵长生这不入品的练家子太过放心。
一时间鸦雀无声,赵长生反倒是觉着不安起来,不知是哪边胜了。不过仔细一思索,似乎哪边胜了对自己都没好处,毕竟自己代表了赵家,而赵家却先一步离开了,说狠点那是舍弃。
“白衣兄,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也是对他们放心,若是那位武境高人看不入眼外面那几个元师,你不出去望一望,好赶紧逃命了去?”赵长生开口,这白衣剑客年岁并不大,年轻的紧,不过这性子,却是太过冰冷了,除开那先前两字“闭嘴”,一言不发,也不打骂赵长生或者一刀杀了作数。半个时辰,赵长生可不会真闲着,这可是性命相关的时候。赵长生偶尔出声,似乎还是动摇不了这白衣剑客心境,依旧稳坐如山。
“别说话!”白衣剑客却是突然起身,并非因为赵长生一番言语,他目光望向营帐之外,似乎有所发现。赵长生同样望去,除开帘子望不到其他。
“呲!”猛然,一道寒芒闪过,赵长生连忙往后倒去,以为这白衣剑客要突下杀手。却只见到身上绳索尽数断裂,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余惊未消。
“我要杀你,不用半剑!”那边白衣剑客出声,此刻正望着赵长生,一脸冰冷,“跟我出去!”说完也不等赵长生,先一步动。赵长生还要思索,那边声音再起,“若不跟紧,生死各安!”
赵长生不多想,直接跟了上去,心道,“若是留在此处,定然无论外面哪方人来,自己都将尸骨无存。而这位白衣剑客,虽不知道其名讳,但这半个时辰他若想杀自己,随时可以,何必非要等到外面。”三步并做一步,赵长生跟随在白衣剑客身后半米,出了营帐。
“你是大伯的人?”赵长生小声试问,想要应证这个想法。
“锵!”只迎来一道寒锋贴着脖子,赵长生瞬间只觉得脖子冰凉无比。白衣剑客头也不回,落下几字:“不是!你若再多嘴,杀!”
“咕咚!”赵长生暗吞口水,没来由一阵胆寒,他知道这白衣剑客可不是心存和善之人,指不定再说一字,便要被断了头颅。
刚一掀开帘子,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赵长生放眼一望,瞬间只觉得肠胃蠕动,酸气涌上喉咙。
“你怕?”白衣剑客觉察,晓有意味的问道。
赵长生摇头,只觉着头晕目眩,在其脚边,一具尸体横躺,一根羽箭穿破右眼,将其生生钉在地上。“呕!”赵长生喉咙再一鼓动,以手捂嘴,这才止住。然而就在这瞬间,白衣剑客反手一剑,抵在赵长生喉咙处,淡然道:“吞下去,否则死。”
赵长生瞪起眼珠,心里恍然无措。那边再传一声,“吞!”赵长生失去思考能力,一个寒颤,下意识吞了下去。正要说话,看着那白衣剑客眼神,顿时闭口不言。
再行,死尸越来越多,却都是府兵,其中偶然能看到一两个强盗服饰者。满地鲜红,断肢残尸。好在前面有所静心,赵长生冒着胆子,没有异状。
“接着!”正当赵长生茫然跟随时,一剑柄递过来,赵长生抬头,那剑正是白衣剑客手中那把,剑刃如雪。赵长生接过,只觉得手里一阵冰寒。抬头望向白衣剑客,不知他此举作何。
“有些还有生气,杀了!”白衣剑客淡然出声,认真道。
“我……”赵长生握剑之手颤抖,手中长剑差点掉落,一脸不知所措,“为,为什么?”
“要么你杀人,要么我杀你!”白衣剑客不解释,语气依旧冰冷,自始自终便是这表情。说完先行,速度不快,“我行十步不杀一人,你死!”
到了此刻,赵长生更是不信这人与大伯有关,他要杀自己,可不会手软。
“两步,三步……”
“六步……九步……”
赵长生默数,此种心情唯有他自己知晓,道不出。
“十步!”与此同时,一声“哧啦”,赵长生随手一动,脚下一个断了手臂,流血至多全身苍白的强盗被其结束了性命。
白衣剑客回头,似乎这一趣事是他猛然间想出来取乐而已,却没有赞赏,没有欢喜。又说了两个字:“再杀!”
白衣剑客在前,赵长生在后,两人不下山,朝着山寨行去。那里还有存活之人,隐约一看,是那几个赵府元师,却似乎已经不再反抗。
“你杀了几人?”白衣剑客偶然回头,这才脸上多了一丝意味,盯着赵长生问道。
“十个!二十!记不得了!”赵长生一脸木讷,面无表情,回道。
白衣剑客点头,难得一笑:“很好!”
……
“咦?那边还有两人,快去将他等带过来。”有人注意到了赵长生两人,开口道。却发现赵长生两人正往着那边去,但也行动不太匆忙。
赵长生两人一过去,那存活下来的几位元师突然仿佛抓住了稻草。唐忠怀抱一人,坐在地上,全然没了先前在营帐中指手画脚的狂妄,忽然站起,大声恨道,“他,就是他,他便是此行赵家之人。张大哥,你知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今我亲弟已亡,你牛蛇山并无太多损失,我等将他交与你,任你如何与赵无心那贼人商讨,还请放了我们几个一条生路。”
“嘘!”哪知,那张虎只作了了个禁声手势,对于地上几个元师,全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对于赵长生两人,颇有几分打量。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张虎笑着开口,王师爷在其耳边小声几句,不知说了何话。
赵长生不去回答,自然明白着不是问的自己,对于先前杀人之惧,此刻并未消去几分。那把寒剑早已归还了白衣剑客,杀了数十人,上面却是滴血未沾。
白衣剑客寒剑归鞘,盯着张虎,话语不多:“你不是我对手!”
张虎点头,稍微有些凝重,对于这明着打脸的话似乎并不在意,不知道是王师爷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白衣剑客气势所在。张虎笑道:“你可以离去!”
那地上赵望一听,顿时出声:“向兄,还请看在几月前是我亲自将你引荐给家主的份上,救我一命,以后自当感激不尽,为向兄鞍前马后……”
白衣剑客略微皱眉,难得表现出神色,对着张虎问了一句:“你杀还是我杀?”说完不待张虎等人回过神,影子闪动,随后回到原地。这一列动作弹指之间,张虎等人还未反应。等反应过来,只见到几颗头颅落地,鲜血喷涌如柱。
“原来是武境高人,还请恕张某眼拙,这里陪个不是。”张虎急忙开口,心里一颤,顿时明白白衣剑客此举何用。不过并不担心,武境高手,自己牛蛇山自然也有。
“不,还有他!”说完不等张虎回答,抬步离去,赵长生看了一眼,紧随其后。张虎不敢言语,任由他两离去。他知道那年轻少爷是赵家的五公子,不过留下也并无大用,或许放他离去,对自己更有利。心道,“赵无心,你要我杀他,我还就偏不。”
“等等,两位公子还请留步!”却在这时,那寨门之内一个人影跑出,再一细看,是一女子,也就十几芳龄。那一旁强盗见了,急忙让出一条路。
“月儿,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等我回去吗?”王师爷一见那女子,急忙开口,兴许是怕她见了外面这血流成河。
月儿唤了一声爹,随后唤了一声大伯,便不再搭理王师爷张虎两人。月儿来到赵长生面前,左右看了几眼,道:“不知公子可是姓赵名长生,林仙人请公子入寨一叙。”
“找我的?”赵长生这才看清面前之人,只是心有疑惑,“不知姑娘口中那位林仙人是何人?或者他有什么嘱托?”
“林仙人便是林仙人,还能是谁?公子原去就去,不愿去我反正传了话。”月儿似乎对于赵长生这礼貌性回答有些不快,娇哼道,“他是说差你一场皮影戏!都多大个人了,还看皮影戏,也不知羞。”
“差我一场皮影戏?”赵长生立马翻阅记忆,要找到那么一个人。
“你走!我护你出去,他们留不住。你留,我不阻拦。”白衣剑客停下脚步,回头道。
赵长生思索,终于还是想起了那人,对着白衣剑客微微一拜:“谢向兄今日救命之恩!只是那人与我意义重大,我不得不留下前去一叙。”
白衣剑客点头,直接离去,踏着数百尸体,一点猩红不沾身。
赵长生回头,对着那月儿道:“月儿姑娘,领路吧!”
“你知道本姑娘名字?”
“刚刚王师爷叫过。”
“哦……”
……
“师爷,你刚刚说那位便是一年前出世的那位元楚第一剑客,向天笑?”张虎这才拉了拉旁边的王师爷,问道。见得王师爷点头,也不再多问,已然确定。
“可他怎么会在赵府呢?”
“这,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咱们这里不是也来了位林仙人吗?”王师爷摇了摇头,撇了一眼那随着王月儿入寨门的赵长生,“林仙人找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