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现实与我想象中只有一处不一样,与彷徨者一同离开我的休眠间后我发现外头竟空无一人,大概所有的监督者的已经进入休眠状态了,消息也一个都没有公布否则迎接我的也不会是这空无一人的走廊。我们进入到传送间倒是费了些时间,一般而言我们监督者是不会使用微型虫洞传送间的,所以对于这个基地不熟悉,但彷徨者他似乎在故意带错路。
他在拖延时间吗!我心中给出了这个结论。
“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道,没有必要为我这个将成为全宇宙最大的罪人做这种事情,反正我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自由了。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廊上唯一的两道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好安静!
就像是每天呆在的观察室一样,除了自己以往只有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文明信息。
“你害怕吗?”彷徨者转过身问道。
他比我高大约八个地球长度基本单位的百分之一,实体化后我看着他的眼睛需要抬起头,不知为什么我不敢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我不仅仅是在害怕那即将来临的审判,更害怕他的能力,那个可以看透一切情绪的能力。
“你在害怕什么?”他道,语气出乎意料的平淡,平淡的诡异,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下意识的低下了他在回避他的问题,可我的意识不受我自己控制的开始在我的记忆中寻找了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有
是一无所获吗!我心头开始庆幸了起来,这至少说明我还没有沾上“感情”这个词,至少我还没有成为一个感情用事的生物!
“为什么?”他的问题让我一愣,他读出来什么了!
“你说什么!”我退后了一步,这是典型的一种自我防卫的行为,我意识道了我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什么我想不起来的东西,是我忘了还是我故意把它们藏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为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两句话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分的很清楚,第一句是他的声音可第二句是谁的声音?应该是一句地球语言,好像是女声。
他看着我,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再有了平常的冷静,也不是之前的可怜或是绝望,而是愤怒,一种纯粹的愤怒!
他在怒什么,是我去了地球还是我写了那些东西,那又怎么样,你知道这些事情又怎么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心中,有一种想喊出来的冲动但在咽喉处又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头低的很低,我本能在抗拒彷徨者,在抗拒他的能力,害怕他把我那些深藏的又不愿意面对的全部都说出来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胆怯。
“别说了!”我一个瞬间想说得有很多很多,但不知为什么那些都被压缩成了三个字,这三个充斥着逃避的字。
你想说什么!
求求你,不要说了!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我心中又一次生出了一个念头。
让它藏在那就好了,不要让我面对它了!
潜意识开始了求饶,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了,转身带着的我去了传送间。再进去前,他给我带上了“诅咒”,这恐怕是他可以帮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彷徨者的实体化,他的双眼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与深邃。
好像在说着什么,他的唇形在动,在变化,可什么也听不见。
原本量子化的身体在强烈的电磁波动影响下恢复了实体化,但并不完整。这让我无法挣脱也无法企图逃跑,真像是恶魔的“诅咒”。
“诅咒”是“禁锢者”制造的手铐,平常就是两个环但只要锁定了便会通过强力的电磁铁相互吸引,对象将永远无法逃离,就像是女巫的诅咒一样,这意味着我面对的将是永恒空白的墙壁或者是死。
很快“诅咒”所散发的光芒从蓝色变成了青金色,DNA已经完全锁定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看着双手从量子化中恢复成了实体心道,我心中其实对这件事已经释然,但我潜意识中还是有什么我想不起来的,让我害怕失去的。
究竟是什么?
我的思考被打断了,传送间中不知何处传出来的冰冷的人声,说着我最熟悉的语言,提醒我传送即将开始,下一秒量子对撞开始了,量子的碰撞本来声音小得耳朵捕捉不到,可几十亿个相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后就变得那么刺耳。两边的发生器一瞬间释放出来光束向着我冲来,光束很细撞击在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我好奇的往下看了一眼,光束穿透了我本来并没完全实体化的身体,突然有什么东西刺激了我的大脑,一些零碎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这大概是被称作“记忆”的东西。
我哪里有的这种东西!
“监督者”的记忆只是“大数据库”的收集信息的途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只是为了让我可以有基本的记录能力和判断能力而已,只是一些参考物而已。可是这些又是什么?
这是什么!
画面中一个地球女人,她的胸口被一束蓝色的光束击穿了,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服,可为什么她的表情不是记载中的“痛苦”而是“安详”?为什么何资料里不符,公开资料上不可能会是假的,为什么不一样!
“不匹配,不匹配,不匹配??????”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的脑海中除了这些零碎的画面以外还伴随了一道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匹配,跟“大数据库”中的公开资料上完全不匹配。
地球人,不,所有已知的文明中所有的的生物在死亡前是只有一种感情和表现,不可能存在“恐惧”以外的任何感情或是表现!
好痛!
我的大脑感觉到了疼痛,怎么会疼痛,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关闭了痛觉神经啊!
是什么在隐隐作痛?
是心疼吗?
那不是只有情感生物才有的表现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成为情感生物,那是退化,进化是单向性的,不可能退化,情感是累赘,是退化,是退化!
是“诅咒”解除了我的量子状态吗,否则我怎么会痛,一定是这样。
“出现‘感情’,先驱者12号情况偏离规划进程,批准启用神经中枢控制,‘湮灭计划’将于二百四十个地球时后启动,第一百一十七号平行宇宙即将崩塌,请所以位于一百一十七号平行宇宙的先驱者在二百四十个地球时之内离开该平行宇宙。”
量子的对撞产生的空间扭曲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明显,很快覆盖了整个传送间的空间,我眼前另外的一些零碎的画面还没有来得及看就被色泽多样的光芒盖过了。
空间扭曲时带给我的感受很奇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无法适应这种虚无的感受,亦虚亦实很难受,如果是地球人估计在结束后会作呕,可惜我们“监督者”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无法适应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之前太久没有解除过了,记得上一次使用这个的时候还是二十个地球年的时候,那次我在地球完成论文后我才回来。
不过为什么我总是提地球,是因为刚才和彷徨者交流还是那些所谓的“记忆”?
思考了二三秒后我也就停止了,就像是之前一样永远不会去仔细思考任何一件事,用地球的话来讲大概是“懒惰”吧,再好听一点就是“思维惰性”。
为什么又是“地球”?
我好奇怪。
光芒在七秒后消失了,伴随一起还有那莫名的痛,以及之前的一切问题。
视觉恢复后入眼的是一片纯白,白几乎逼近透明,除此之外我只能发现自己身处与一个球型建筑中,空间并不大又因为上色只有单调的纯白,在视觉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里似乎很宽敞又似乎很狭窄。而我自己则站在一块引力板上。
“裁决会议”与我的想象很不同。
周围的纯白上浮现处了淡淡的蓝光,随之是纯白上出现了无数的红点呈无比规则的几何排序,它们释放出了无数的光束汇集在一起逐渐勾勒出了一个人型,以地球男人为模型创造出了一个悬浮在半空的人像。体型大概是我的一点二倍左右,它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有瞳孔的眼睛让我有些紧张,本以为已经坦然的接受审判了,但最终还是有那么一点抗拒。
“编号EAR2119,代号译者,请证实自己身份。”它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一个深沉的老者。
虽然知道身份证实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裁决会议”不可能会出现人员调包这种情况,但还是要照着做。只见引力板像是细胞分裂一般分裂出来一个小小的立方体再我的全身上下扫了个遍后又回到了引力板中,很快传出了一声:“身份确认完毕,译者,编号EAR2119。”
“很好,”它点了点头道,“EAR2119,译者,你对接下来的提问和裁决是否存在异议?”
依然是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尤其是“裁决会议”,它简直就是像一个独裁者,只要进来这里的都不可能反抗它的决定。
“没有。”我只想回答这两个字,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说,说了也没用。
“再次提问,你是否对接下来的提问和审判存在异议。”它再次提问,我依然回答没有。再然后它又问了我两遍,我还是一样的回答。
这个过程中唯一让我好奇的只有它所用的语言竟然是地球语言。
很快一声电子音传出来:“正在接入长老会。”
“接入完毕。”
这句话说完后那个巨大的人消失了,周围的纯白墙壁开始向内部扭曲,很快出现了九个人形,应该就是九位长老了。能看见九位长老共同出席,用地球文明的词说大概是“三生有幸”了。
又是地球,为什么我现在老是会不自觉的去联想地球文明?
感觉忘记了什么,只是我忘记了什么?
疑惑又一次的生出来,原本的烟消云散又一次的凝聚了起来,零碎的记忆以及潜意识中所隐藏的什么。
我看向那九个长老,它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地球上的人体模型无眼无嘴无鼻,标准的无脸人。
其中的一位长老突然说道:编号EAR2119,译者,接下来你有选择提取权,你可以提取“大数据库”中“规则”允许的东西或是记忆,来为自己辩解,但是记住只能关于你自己的部分,另外你所能提取的部分必须在你的最高权限之内。
“我申请提取我自己关于地球部分的记忆以及论文。”我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时间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而然事实上却十分沉重的打击了我,我所提出提议后的一秒,另一位长老便道:
抱歉,你的要求无法提供,所有关于你提交的记忆和地球的信息都是进行过高度加密,十分复杂短时间内无法破解,请你尽快更换要求,“时间交错”的一百一十七号宇宙将于四个小时后撞击一百一十六号宇宙。
什么!我心头一震,怎么会,我的记忆怎么会被“大数据库”高度加密,连论文也看不了吗?
那还有什么可以提取到关于我的事。
没有?
不,好像有!
“我选择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