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尼采是一个迷失自我者,他肯定会觉得非常委屈,一个曾经热衷于古典文学、二十几岁就能成为德国巴塞大学古典文学教授,并甚至被他的恩师称“奇迹”的他又如何能迷失自我呢?按常理来说,他应该是博学、睿智,推动社会发展的砥柱力量,被人们所称赞敬仰,而他却做了一个完全的叛逆者,他否定自己、否定文字、否定社会,在不断的否定中,已经没了准则,最终成为一个十足的狂妄者。于是他变成了一个悲剧者,最终没有了现实的生计、没有职业、没有生活圈子、他不结婚,不招门徒,在人世间不营建自己的事务领域,北井离乡,到处流浪,只是不停地寻找着,最终也未曾找到什么。这是一位怎么样才能描述出的悲剧者!
作为迷失者,作为悲剧者,他去了,但在人类历史上却留下了一朵奇特的罂粟花,它美丽,有着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地对它膜拜,但是它同样存在毒害,许多对他膜拜的人,也会步入他的后尘,因为思想上的东西一旦形成,那似乎就是一种定格,没有人能从一种既定的思想中走出来,于是由此而产生的命运就定局了。
尼采说,“通向智慧之路”有三个必经阶段。第一阶段是“合群时期”,崇敬、顺从、仿效随便哪一个比自己强的人。第二个阶段是“沙漠时期”,束缚最牢固的时候,崇敬之心破碎了,自由的精神茁壮生长,一无牵挂,重估一切价值。第三阶段是“创造时期”,在否定的基础上重新进行肯定,然而这肯定不是出于你我之上的某个权威,而仅仅是出于我自己,我就是命运,我手中抓住着人类的阄。其实他的这段文字就很明显地彰显出他的狂妄,我真不知他所说的人类的阄是什么,在他想抓住人类的时候,他失去的是什么,他有没有考虑过呢?当然他不会考虑到,所以他成为一个迷茫者,到处的寻觅而一无所获。也是因为这些,我一直对西方的文学存在偏见,害怕被沾染那种过于激进的思想,总是避而远之。相比于尼采的思想,我觉得老子的思想是如此的伟大,其实老子知道抗衡,而他更理性、更有原则性,他的抗衡是柔韧的,就是这种柔韧才更有力度,才会有着百折不挠的刚气。而且这种柔韧会带着一些暖意,不会让事态发展到见血的程度,而是采用中和的方法,在彼此让步的基础上,使事态尽量完美的解决。就像他说得那样: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相比于尼采,老子说得多有智慧和准则。
所以人生中应该有着否定,只有不停的否定才能接触到更新鲜的事物,但否定并不是无原则的,否则,这样的否定只能会迷失自我,从而失去人生的方向,在背叛自我的同时也同样背叛了一切,当于一切无缘时,这样的生命意义又何在呢?尼采做了昙花,海子做了昙花……人历史上的长河中,又曾经有多少迷失自我的精英而做了那个时代的昙花?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非要做飞蛾扑火的事,难道本本分分地为社会做些有用的价值不好吗?任何对抗和付出都是彼此的,而同一个强大的事物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可笑的是尼采最终也没为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有所感悟,虽然他在历史上站住了脚,但是那些坎坷和凄惨又怎么是常人所能饱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