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色天空
四
在本地有句土话，叫“三月三，蛇出山。九月九，蛇钻土。”这日子已经到了深秋，已经有了一点入冬的味道了，现在蛇类的活动是很少很少，但这些东西会在他们冬眠之前到处走动的。不仅仅是去觅食，储备好足够过冬的能量，更重要的是要寻找蛇群。众所周知蛇是属于冷血动物的，它们的体温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如果一条蛇只是仅靠自身的话那在恶劣的冬季中是很难活下去的。所以它们会选择群聚来冬眠，这样就是是周围的温度升高，而且这样一来还有利于来年春天后雌雄蛇交配繁衍后代。
这天又到了一个星期五，柴云绍终于挺过了这个拿不到零花钱的星期。现在终于可以回去了，这时候他又觉得在家里虽然天天要受老爹的窝囊气，但是最起码在家要比学校吃的好，睡得好吧。柴云绍在想今天回家后要如何应付他老爹的追究，就是他上次半夜里离家出走的事儿。回家的路照样是和他的好兄弟柴云超一起走的，两人在那个老地方搞了两个金香柚，他们虽然已经吃厌了这东西，但是在这个季节里去上几次也是一种不错的乐趣，更何况一年中能干这样的事的时间也就三周多。两人剥开了各自摘来的柚子，边走边吃边谈笑。走到水库前面的那块林子边时，柴云绍观察到了那些枯黄的草丛中似乎有些动静，此时他的脸上浮现了几丝兴奋的笑容，他赶紧扔下了所剩不多的柚子。
“怎么了啊？”柴云超见他突然高兴起来，也想到了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你是发现…………”
“嘘……”柴云绍打断了柴云超的话，竖起食指在嘴前吹了吹“是一条蛇，我这就去把它给抓过来。”抓蛇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家常便饭，柴云绍早已把这当成了一种业余爱好了。他抓过不少的蛇，以无毒蛇居多，小的呢就做成口味蛇打牙祭了，大的话就拿到集市上卖掉，赚点外快。他估摸着刚才看到的那东西貌似不小啊，现在蛇的价钱又不错，抓伤了肯定能小发一笔，这样一来也就暂时不怕那老爹和他斗气进行“经济封锁”了。
“那好，我也来帮忙吧。”柴云超对这也有兴趣，他也做好了准备。
柴云绍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林子。他的手脚运动得很轻很缓慢，一看就是抓蛇的老手才能拥有的样子。林子的地面上有很多落叶，叠了厚厚一层，这就是蛇类最好的掩护。柴云绍此时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走进了一片雷区，他正在仔细观察地上的落叶，因为那上面有蛇爬行过的痕迹。就这样顺藤摸瓜，柴云绍那尖锐的眼睛发现了一个蛇头，其外表是黑白相间的，这是条银环蛇！这下真的是要发达了，柴云绍很是兴奋但一点也没放松，生怕它跑了，做好施展抓蛇的动作后他迈出了一步。
“哎呦！”一声惨叫响起了，柴云绍叫得不是特别大。柴云超正在另一边做接应，听到这声嚎叫后马上提着棍子赶来了，他看见柴云绍正坐在地上捂着他的右小腿以及听到了前面草丛里的动静。原来这柴云绍只注意那条蛇去了而不知道在这里还有另外一条蛇，刚才准备抓捕的时候踩中了，那条蛇就咬了他一口，咬的位置是脚踝上面，那里只有一层袜子，柴云绍就这些挂了彩。虽然说柴云绍这人之前也被什么的咬过，但说他是什么百毒不侵毕竟只是一句玩笑话。
柴云超赶紧扶着柴云绍出了这片林子，正好碰到了已经和他们断交的海利从这里经过，海利看到柴云绍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和柴云超脸上则带着惊恐，他顾不上以前的瓜葛赶紧上前询问道“他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啊？”
“哦，刚才在这里看到一条蛇望里面去了，我们就去抓蛇，结果他被咬了。”柴云超言语中带着慌张“你能不能帮忙去叫辆车把他送到医院吗？”柴云超此时有些愧疚。
“恩。”海利看起来很是淡定“哎，他是被什么蛇咬了啊？”
“是……是银环蛇……哎呦”柴云绍很是吃力的回答到。
海利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这下可淡定不下去了“这要去急救中心，要打血清的，我这就去叫车去。”他准备跑时想起来了被什么东西咬过后先要把伤口处理好，于是把柴云绍那只腿的袜子脱下看了看伤口。这一看他但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没事的，这不是银环蛇咬的，看样子倒像是一般的土蛇。”海利家里那两本老医书上有关于蛇虫咬伤的东西，并且上面还有相关配图，海利能分清。
“对哦”柴云超好像想到了什么“刚才我好像看到那条跑的蛇了，不像是银环蛇啊。”
这下海利松了一口气，如同拆除了一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他蹲了下来对柴云超说道“你要按住他啊，按好了啊，我要处理伤口了。”
接着海利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那种削铅笔的小刀，然后扯下柴云绍腿上的袜子，只见两个如同被大号针筒扎过的洞，伤口外面流着带黑色的血，伤口周围已经发紫发黑了。海利摇了摇头然后对柴云绍说“兄弟，我不会害你的，你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我要割开伤口，让毒血流出来，这的确是很疼的，但你是个爷们，你必须要忍住，当年我动手术的时候，身体是不受麻药的，刀子下去还是刀子，我不也挺过来了吗，我也相信你行的！”
柴云绍点了点头，海利借了柴云超的打火机，用火把小刀烧了一遍，然后用刀子在柴云绍腿上的伤口那儿画了个十字状的口子，然后用手挤住伤口把毒血给逼出来。柴云绍在这个过程中没叫一声，他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巴，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杂草，就这样忍住了疼痛，脸上是出了豆子大的汗。
海利也使出了浑身力气让毒血流完了，但是伤口周围的紫黑还是没有褪去，海利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嘴去吸住伤口，把里面的毒血给吸出来，一共吸了八口，这才让伤口这一块的肉恢复正常。这时候柴云绍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他当然不是因为疼痛而流泪的。
吸完毒血之后海利看着柴云绍腿上已经是红红的伤口，他欣慰的笑了笑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找点草药。”说完海利就跑下马路来到了下面的溪水边。两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棵类似于蒲公英的植物，这种草在本地很常见，在农村里的田边和路边多的是。海利撕下了几片叶子然后放入口中咀嚼接着取出嘴里的嚼碎物最后将那些东西敷在柴云绍的伤口上，搞完之后海利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好了，等下你就可以走路了，你也不用担心了，毒血已经全部清理出来了，幸好这只是“土屁股”要是遇到剧毒的我还真没办法。”海利为了治疗柴云绍的伤也花了不少力气，现在看起来有些虚弱，说话都有些费力气。歇息一会后，海利背上背包低着头离开了。
“你等等…………”柴云绍带点抽泣的喊到。
所幸是碰到了海利，这柴云绍总算是有惊无险。其实海利这是第一次救治被蛇咬伤的情况，这些急救知识都是他从家里那两本老医书上面看到的，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至于他之前手里拿的那株植物叫大蓟草，具有凉血止血、行淤消肿、解毒的功效，海利也是从那些医书上面看到的。
海利可以说是救了柴云绍一命，柴云绍对他当然也是感激不尽了，也非常佩服他的镇静、勇气以及丰富的学问。从此后两人也不计前嫌了，重新成为了以前那种铁杆般的兄弟。海利和柴云绍的关系恢复正常后这似乎就成了一个转折点，此后在人际关系上他可以说是左右逢源，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运气带来的或者说是时来运转了，这一切都是他通过努力换来的。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加上他的思考，海利认识到他之所以会被九十六班孤立，自己会********是因为之前自己被迫于要赶回所谓的学习成绩而蒙蔽了双眼。刚回来的时候大家的确是欢迎他的归来，但是他自己又没真正重新融入到这个集体里面去，没有把自己的力量投入到班级之中，甚至是把班级当做是为他服务的东西，觉得只要能赶上学习不管什么行为都可以做，所以大家才会讨厌他的。是海利自己又到了悬崖边，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海利决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换回大家的信任，用敢于奉献来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此后他就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他自己能帮的上忙的事儿，每天早上他起的要比别人早，穿好衣鞋洗脚刷牙后就开始打扫寝室卫生，整理寝室内务，整个过程尽量做到了安静，没有打扰到别人的休息。打了起床铃后有些人急于洗脸刷牙上厕所什么的还要赶早操，所以就来不及叠被子，海利看到了也就帮他们叠好。吃完早饭后他又第一时间跑到了教室，不同于前些时间一来到教室就埋头看书，海利他现在就干起了值日生该做的事儿，擦黑板、写课表、整理讲台还帮忙打扫教室以及倒垃圾。除此之外他还主动干起了最重的活儿……搬水。随着九十六班的教室来到了三楼，现在志愿去搬水的就没几个了，有时候教室没水一天多了还是没人去。于是班主任就把班里的男生分了四组，每组轮流着搬水，即使是搞这种强制性的措施那些所谓的爷们也不愿去。本来一组要去的有四个人，可往往去的人就只有一两个，搬来的当然也只有一两桶水，时间一长他们也会发发牢骚，好了，你不去我也不去最后大家都不去了！以至于后来出现了女生去搬水的现象，福哥是狠狠的批评了这些男生一顿，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每次一到搬水的时候就是一场踢皮球大赛，踢了半天后才不情愿的去。海利志愿加入搬水后，不管轮到哪组搬水他都要去，如果要是有谁该来的没来的话他就顶替那个人了，有时候搬水的就他一个人。但是他会来来回回搬了四趟，最后把四桶水全部搬到了三楼教室。就这些大家开始佩服海利了，尤其是以前那些嘲讽他的女生们现在会对别的男生说“看看人家海利，难道你们心里不会感到害羞吗？”
海利所做的这一切九十六班的师生们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这些事也没有白做，不少人被他的无私奉献打动了。大家对海利也都涣然冰释，恢复了正常的同学关系。这里面也包括那些所谓的差生，他们的被子就是海利帮忙叠的，海利也开始改变了对那些人的看法，现在和他们是有说有笑的。而那些人呢好像又承认了海利这个“两岗岗主”的头衔，这次海利没有推辞，但也没有和他们搞什么“同流合污”的事。海利没有因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回报，取得了人际关系上的胜利而停止了这些活动，他认识到了乐于奉献的人永远是快乐的，这样会使自己变得更好，于是他就将这些好人好事进行到底。令他没想到的是海利竟然带动了他们班的班风，促进了同学间的互帮互助和团结一致，把九十六班的集体精神上升了一个台次。
说道帮助他人这个事啊，其实九十六班的每个人都有一颗爱心，在这个看似“混账”的年级也是如此。比如康武那种人，别看他平时调子高高的，但是如果哪位同学要是生活上有困难的，他往往会慷慨解囊的。他们甚至还会争着去帮助，有这种热心的确是好事，但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要把眼光擦亮，因为“江湖险恶”搞不好的话就会被某些人利用。
这天上午的头两节课是数学课，课后的课间操又是由于某些原因不用去做了。正当同学们高兴于有了和三十分钟课间休息时又传来了一个“噩耗”，第三节的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又有事去了，所以就改成了数学课……教室里并没有传来什么抱怨声，大家只是有些低落而已，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初三了，都会适应这种情况了。尹老师就“乘机”布置了一些练习题要求大家在课间操时间里做完，第三节课前就要交齐，说完他就离开了。
“切……”，“嘘……”尽管不少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但都还是打开练习本开始做题。尹老师走后没多久，也就是大多数同学做完第一题后教室里突然来了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的穿着是又旧又破，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好像是刚从煤矿里出来的，全是粉尘。这人走进来后上了讲台然后朝大家双膝下跪了，然后拿出了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几行毛笔字，字是不怎么好看但是也算工整。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他爹发生意外过世了，他娘又得了大病，本来家里就是穷困潦倒，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恳求各位好心人伸出手帮帮他。
“各位大哥哥大姐姐们，帮帮我这个可怜的人吧。”他那看似可怜的脸上流淌着泪水。
大伙儿估计没什么见识，很快就被这情景给打动了，又想到尹老师刚刚出去了，可能就是号召大家来募捐吧。于是大家都慷慨解囊了，纷纷拿出自己所剩无几的零花钱，有的没钱还找人借钱，韩彩叶捐出了十块，她把那个孩子拉了起来并说“你快起来吧，你看看啊我们都在帮助你呢，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坚强，一切都会变好的。”
男孩只说了声谢谢姐姐，但他有些倔强还是跪在地上的。那块白布上现在是放了一堆一块一块的钱，见没人来捐钱后，孩子说了声谢谢大家后便打包迅速离开。这时候教室里就热闹起来了，同学们像是沉浸在助人为乐的喜悦中。
“都吵什么吵啊！吵什么呢！前几天纪律还好好的，今天咋滴啊！你们的作业都完成了吗？”
同学们对尹老师很不理解，还以为他会表扬大家一下，没想到一进来就是一顿骂，但还是那样没人发牢骚，都继续做着作业待教室里安静后尹老师开始讲话了。
“下面给他们讲一下关于助学捐款的事儿…………”
“刚才不是捐了吗？”没等尹老师说完，大家就一齐说道。
“什么时候捐的啊？”福哥脸上现在有个一个大写的懵“你们捐给谁啊？”
“刚才来了一个小孩……”李森森站起来说道“我们还以为是你让他进来的……”
“糟了！”尹老师赶紧跑了出去……
原来刚才来的那小孩是来行骗的，李校长说他进学校的时候问他来干嘛，他说只是来上个厕所的。那人进去后利用课余时间分别到三个初三年级实施行骗，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老师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些初二的人认得他，说他就是个辍学了的小混混而已。
知道真相后大家的眼泪差点落下来，三楼已经是“哀鸿遍野”了，有的感叹自己倒霉，眼光不行。更多的是在骂那个小子是短命鬼什么的。九十六班没捐的人主要是那些已经没钱的人，另外还有海利和柴云绍。海利觉得那白布上的毛笔字绝不可能是那个小孩子写得，这幕后肯定有指使者从而认定此人是个骗子，他当时也告诉了周围的人但是他们并不相信海利。至于柴云绍嘛他曾经见过这样的事，所以一眼就识破了来者的真面目，但他没有提醒周围的人。
每个学期都会有一些人来到学校推销一些东西，主要是些字帖、钢笔、学习机以及各种培训班。当然这些人也都是经过了校方的批准才能到各班推销商品，说白点就是给学校塞了钱。至于校方的态度就是，不反对也不鼓励同学们去买，但是有一位除外。
校方所吹捧的这位老板来自襄莱，说他上个世纪就来到中学里卖过东西，他的东西听说很有效，老师用了都说好，并且不是一般的好，罗主任还叫同学们注意一下他是怎么讲话的，学点关于口才的技巧。这到底是怎么神秘的人呢？其实也没啥神秘的，那人就一张大众脸，反正比唐先甲高那么一点，穿了一身旧款式的正装，脚上是一双大头黄皮鞋，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老板反而觉得就是个修表的工匠什么的。他的确是有些神秘的地方，那就是他手上的那个小木箱子，样子有点像电视剧中前朝时期香烟贩子拿的那种木箱子。
虽然此人的外貌形象对同学们来说的确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一开口果然是一鸣惊人啊，这一点罗主任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要推销的东西当然就装在那个木箱子里，在万众瞩目下他开启了那个看似神秘的箱子，大家眼前是一片金光闪闪……木箱子里放满了一块块的黄色立方体，这不是金条！这不是金条！他用那得了的口才把这东西说成了一个类似于万金油的玩意儿，说这东西可以当香皂洗澡，对身上的那些杂疮大有帮助，那这个放在热水里泡脚又可以治疗脚气脚臭，要是衣服上沾了什么不容易清洗的东西用这东西就可以轻松的解决，他还强调这东西是无毒无害的，当着大家的面还啃了一口吃下去了，说味道有点像糕点，当然这是不能当零食吃的……怪不得校方这么推荐这个人，原因他卖的这玩意全校符合中学的校情啊！最后公布了价格，校园优惠价一元一块，两元三块，五元十块，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不知道他那天到底卖掉了多少块，只知道那天从浴室流出来的水都是黄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