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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逍遥游

一气真人的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丝微笑,居然敢进入专修元神的修士的体内,如果可以的话,不介意吞掉这样一个元神来提升一下自己许久未能提升的修为,而且自己同样是有备而来,整个宗派的长老们都在密谋着这样的一件事情,这个祭坛可以给他的神识很大的增幅。

可是在锦鲤出现在他的神识海中的那一刹那,一气真人的神识海便开始掀起了滔天巨浪,很显然对于这样一个贸然出现在自己最本源之处的强大元神恐惧不已。金黄色的雾气像被风吹动一样抖动着笼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你想死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锦鲤的双唇微微翕动,两根龙须随着双唇上下飞舞,那鳞片上的光芒仿佛是代表了光明的太阳,硬生生的将神识海中金黄色的巨浪对比的如同晨星。然后随着一声轻哼,整个神识海都安静了,滔天翻滚的巨浪,颤动的薄纱都在一刹那平息,露出了一气真人原本的神识。“李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传人。”

一气真人脸色苍白,很明显是受了暗伤,就算在自己的主场,也是没有一点希望可以吃掉这样一个神兽的,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小小的伎俩已经被看的通透,顿时他的身体便出了一身冷汗。

修士的神识海有着对危险最敏锐的察觉,当锦鲤出现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便笼罩在一气真人的心头,就算是有着肉身的加持也难以对对方的神识造成伤害,也因此想要借助宗门之力在元神中将其鲸吞的想法仅仅出现了一刹那,却还没等敛去便被镇压,此时他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锦鲤的耐性很显然已经被一气真人无理举动消磨殆尽,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一气真人漂浮的神识便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锦鲤面前,那一刻,他面前漂浮着的锦鲤不再是一条简单的鱼,他仿佛需要仰视才可以追随到锦鲤的目光,在他面前屹立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这种错愕的感觉让人难以形容。

他的神识已经丧失了自我控制的能力,此时,锦鲤的一根龙须从身后飘起向前指去,直直的穿过一气真人神识中的印堂。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随着那根龙须涌向面前的高山,所谓高山仰止。

久久的沉默不语,在这片空间里在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一气真人元神黯淡,盘膝温养着受损的元神,锦鲤的巨尾缓缓摆动着,漾出一圈圈的波纹,众所周知鱼是没有眼皮的,所以它们的眼睛无论任何时候都是睁开的,可是这条锦鲤却闭上了眼,如同人一般。

“小子,我只问你一句,如果真的需要开天路的时候,你会这样做么?”良久,锦鲤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然后问向一气真人。

“为了成仙,我们在所不惜。”

“呵呵呵。”锦鲤笑的意味深长,似乎是在藐视着无知的世人,也仿佛是原本已经找到答案,却又想再确认一下的自嘲。“那本尊就帮你把人带来这里。”

“劳烦前辈。”元神中的小人弯身作揖,在他直起身的时候,神识中锦鲤已经不见了,他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依然是黑暗的深海,法阵外却似乎在隐隐的酝酿着什么波澜,深海的水在他的感应中开始颤抖,此时的海面上方,原本蔚蓝的天空在一瞬间乌云密布,有狂风自海上升起,海域附近的天宗驻地岛屿此时已经联结在一起,防卫着即将到来的波澜。

在海面上飞翔的海鸟们慌慌张张的向海岸飞去,唯恐被这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波及,蔚蓝的海水在失去了阳光的照射之后变的有些黑了,一点点的涟漪慢慢的泛滥开来,然后水波慢慢扩大,一圈又一圈,然后开始翻涌,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席卷而来。

一道冲天的水柱自深海升起,直破天际,然后落下来,砸碎了海面,整片海域都在动荡,在天宗众人的视线里,一尾无比巨大的鱼钻入云霞之中,那飘逸的长尾摆动时就像铺开在天上的云霞,也如同人们所能想象到完美的绸缎,绚烂的让人们心驰神往。

云气在它的身下升起,整片北海上空的云被征集一空,留下的是空荡荡的天空,光再次回到了海洋上,巨大的动荡不断的向远海传去,渐渐的在自然之力下消失不见,海洋再次回复了它的平静。

其他的岛屿上还残留着海面突然暴烈之后留下的游鱼,在海水褪去之后只能在带着海水潮湿的陆地上苟延残喘,这堪比一场自然海啸的破坏力彻底的毁灭了岸边的数个渔村,整个村落在一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没有任何人幸免于难。

俗话说:风从虎,云从龙。

天空中搅动着翻腾的云雾,云雾的上方隐隐约约的透出那锦鲤颀长的身形,完美而优雅的尾巴透过云雾散发出五彩的光,轻轻摆动,便有风从高空生起,那风搅动的天际碧蓝如洗,万里无云。云霞都聚集在锦鲤那若轻绸一般的尾部,风与云的碰撞便从它的尾部摆动之处生出,在天空之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一天,沿途的人们便看到了这样一个景象。一大团云气聚集在一起飞速的移动着,所到之处原本天空在行进路线上的一切云霞都自觉的向云团靠拢,所到之处的天空万里无云,在云团后方的云气漩涡则越来越大,渐渐的遮盖住了光明的太阳,天空慢慢的变的黑暗,夜晚在白天降临在人间。人们惊恐万分,误以为是天狗食日,于是整个人间陆陆续续的敲锣打鼓,鸣鞭放炮,祈求着渴望着可以帮助太阳摆脱天狗的凶残,以最直接最淳朴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最本真的诉求。在云霞的后方远远的跟随着一大片流光,颜色各异,如萤虫之火,跟着太阳行进。

天机谷外。

天空已经被云团所覆盖,黑暗降临在这一片土地。锦鲤在缓缓降落的时候带起一股罡风,地上的尘土开始四散飞扬,这是一条怎样的大鱼啊,其背如同整个天机谷的山一般高,其长更是目力所不及。流光也纷纷落在四周,正是那些察觉到异像跟随锦鲤前来的修行之人。在场所有人都无不惊诧于这超出认知的景象。

天机谷通往外界的山洞在漆黑的天色下仿佛更加的幽暗,在山洞里缓缓走出一人,长衫飘飘,在这黑暗里散发着和煦的光,让人分外舒适而又更加难忘,虽然与面前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如同沧海一粟,但是气势却不弱分毫。

“你是谪仙?”锦鲤显然是试探到了他的实力,不由得有些愣神。

“我是生而知之者。”谷主回答的云淡风轻。声音虽小,却传遍了四周,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震惊,原来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竟然真的存在。“你好,鲲。”

谷主的下一句话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当今修行界共同的祖师,叫做李耳,世人恭称老子,他的一生中教授之人无数,传道无数,而在其西出函谷关之后最耀眼则是瀛洲天宗的创始人庄周。

在庄周所著《南华经》一书中,开篇逍遥游中写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当今修行界一直认为《南华经》是庄周出窍神游时所见上古之事,其中所蕴含的的奥秘和《道德经》一样深奥,也因此被修行界一再研究,却没有什么突破,最终只好作为修行者启蒙读物来使用。如今人们陡然发现书上所言神兽竟然真的存在,这由不得众人不激动,这或许将是《南华经》研究史上一次重大的突破。

鲲闻言有些惊愕,他喃喃自语道:“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谷主微微一笑,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神秘莫测:“我知晓你的来意,请入谷内一叙。”

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好像对一切都胸有成竹一样。“谷中莫非另有千秋?”

“来了便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说完,谷主潇洒的转身回到了谷内。

鲲不由得一愣,这个人做事的风格居然和那个人好像,他离去的背影让鲲不由得有些迷乱,记忆中那个人的身影和正在离去的谷主的身影缓缓的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眼前,鲲却好像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所有跟来看热闹的人们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然后,鲲动了,尾巴一摆,如山一样的身躯便朝着天机谷而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众人以为将会乱石穿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当鲲的头部接触到山洞的时候一道奇异的波动瞬间拂过,将它的头部在人们眼中缩小,随着鲲的前进,整个身躯慢慢的变小,一个小小的头,后面是一截如山的身躯,这样颠覆整个人间认知的一幕就这样出现在人们眼前,而鲲也居然就这样游了进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那些堆积的云气缺失了束缚,然后天空再次夺回了它被剥夺的控制权,将云气复归原位,天空再次变回了往常熟悉的模样,阳光普照,天空蔚蓝,白云悠闲。

一摆尾,天地动容;一转身,云淡风轻。

你有你的逍遥游,我也有我的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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