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的七八九,都是所有高中学校最重要的日子,也是关乎全国万万计家庭的大日子—高考。这几天学校放假,秦苗苗就约了苏七七和申思白以及言秋去她老家玩儿。苏七七挺反感言秋的,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别人的错处,而且蠢苗苗还一心想着这是一场朋友间的“复合之旅”,说什么都要把她带上。
秦苗苗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官三代,爷爷就是他们乡里的老支书,从小教育儿子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有了秦爸爸后来的“三下乡”也回去做起了支援基层工作,后来还在那里认识了苗苗妈。
苏七七27岁的时候见过苗苗的父母,生而为人腼腆自重,就算是当了“官儿”,爸爸对妈妈的言行举止也是充满了尊重和爱意,那时候苏七七就在想,难怪苗苗会那么傻白甜,一个温柔如水的妈妈和一个有责任懂礼让的爸爸,就该有像苗苗这样心思单纯克行节约的好孩子。
“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苗爸去镇上接的他们,一路颠簸才到了他们的老家—张家湾。苏七七想不用问,一定是这个湾里住了很多户张姓人家。
“秦苗苗,你一个姓秦的住在人家张家湾里不合适吧。”
“又没住在你申家沟里管你屁事啊。”
果然呀,好的感情都是从这种剑拔弩张火光四溅的战场上培养出来的。
“秦苗苗,怎么跟你同学说话的啊?”苗苗妈很远就听见自己女儿那大嗓门儿,赶紧出言制止,说完还笑着跟申思白赔礼道歉,殊不知这就是他们另类的相处方式,没有那些唇枪舌剑哪来以后齿寒相依啊。
苗苗的老家是九洲市里出了名的“贫困县”,因为山路崎岖,交通不便,还处在很落后的靠牛耕地的时代,吃水就更不方便了,要去几里地外的山上挑井水。来之前苏七七就知道他们家不富裕,这么多张嘴去了她家好吃好喝的就专门在市里买了很多的肉和水果,爷爷年纪大了,几个人还凑钱买了牛奶和一些补品带过来。
夏天正是割麦子的季节,苗苗妈是刚从地里赶回来接他们的,交代好苗苗要怎么招呼同学们就又要赶着回去。苏七七看他们实在是辛苦,还没开口跟申思白他们商量,男生就主动说他也会干农活,非要和彭飞一起去帮他们的忙。那苏七七就帮着苗苗给大伙做晚饭。村里有个习惯,就是一到农忙时节,谁家地里的庄稼先熟就大伙一起先收那家的,轮流着来,今天刚好是苗苗家,所以晚上吃饭的人就多了些。苗苗妈知道他们不光给爷爷买了补品还带了很多肉和水果过来好一通感谢的话。
等苗妈妈走了以后苏七七看见苗苗都快要哭了,真是个傻姑娘啊,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到她落过几次泪呢。
“七七,谢谢你们啊。本来是让你们过来玩儿的,没想到你们还想的这么周到。”
“行了,跟我们几个客气啥。去准备吧,待会还有好多人来吃饭呢,我可不是田螺姑娘能一下子变出这么多菜来。”
苗苗家在一个小山坡上,还是很久以前的泥瓦房,梁上还有燕子窝。
房子被简单的分成了四间,一进大堂的右手边是他们的起居室,爷爷一间苗爸苗妈一间,苗苗的房间就在这边的楼上,有一个活动的小木梯链接;堂屋的左手边就是厨房和储藏间,堂屋里则供奉着家神,然后摆着一张很大的老式餐桌。房子外面靠近厨房的那边是厕所,靠近起居室这边的则是一个猪圈和用竹篾围起来的鸡棚,房子门口有一个天然的坝子,再往前就是一片竹林,过了竹林就能看见苗苗妈妈的小菜园,红透了的西红柿,翠色欲滴的朝天椒,还有没长成个儿的茄子。而这个小菜园的前面是被一块大石头隔开的小山崖,从这里望下去就能看到正在地里割麦子的申思白和彭飞。
苏七七照着记忆里的菜谱将准备好的所有食材分配好,虽然人很多,好在他们备的肉也不少,苗爸在镇上里接他们的时候又自己买了一些,今晚这顿肯定是没问题的。
农村里从来都不缺泡菜,苗苗捞了些泡豇豆给她,可以做个很下饭的烂肉豇豆。去园子里摘些朝天椒回来就可以做个小炒肉和尖椒回锅。还有苏七七最拿手的西红柿炒蛋。磨了些黄豆粉和大米,加了点豆瓣酱等调料和了一个粉蒸肉,又切了些五花肉蒸了几大碗的烧白,这些都是干农活的人喜欢吃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苏七七也喜欢这样。想着苗爸晚上肯定会和乡亲们喝酒,苗苗还做了自己很拿手的盐酥花生、青椒皮蛋和拍黄瓜。
说起吃黄瓜,简直就是秦苗苗的心头好,高中毕业她和苏七七在九洲做暑假工的那会一起合租,每天下班回来就给苏七七吃拍黄瓜,吃得苏七七脸都卡白了才罢休。
中途苗妈还回来拿出了去年新晒的腊排骨和干豇豆,苏七七口水直流,2019年下半年开始因为非洲猪瘟,全国的猪肉价格暴涨,别说香肠腊肉了,就是鲜猪肉苏七七都很少吃,此刻的她看到这些眼睛都亮了,让言秋点燃边灶就炖起了腊排骨。
到了晚饭的时候苗爸又提前回来准备了一些凉菜,两个大桌子上被摆的满满当当的,言秋还说感觉再放两串鞭炮就像是要过年了。苗苗就站在门前那块大石头上扯着嗓子喊了句吃饭了,不一会就有人陆陆续续扛着干活的工具回来。后来申思白还笑着说难怪秦苗苗嗓门儿那么大,这都是日复一日锻炼出来的。
苗爸从厨房后面的储藏室抱了两箱啤酒出来,还被一个大叔打趣说是不是女儿回来了高兴今晚要喝醉,苗爸就回道“我地里头这份是弄完了,你喊我喝醉,你明天地头的麦子我不管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乡邻质朴,随心自在,他们或是在吃饭时擤一把鼻涕,或是在喝酒前挠一手头发,又或是言语间那听着粗鄙不堪的荤段子,未说完就被被自家的媳妇儿娇骂几句,全不介意也不知要从何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