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家殿下这语气,仿佛话语间不是在谈论南溪,而是在讲述什么“可恶的坏女人”。
虽然心中有些“恐慌”,不过暗一仍是歪着头想了好大半晌,才如履薄冰一般,开口说道:“太、太子妃在前去临县的路上,遇到了一伙歹人,想要,想要杀害太子妃。”
暗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说得倒是一点也不夸张。
毕竟玉环告诉他此事的时候,要比这夸张十倍——“当时我浑身是伤,血都快流成小河了郡主也受了伤,千钧一发,我看到那歹人的刀剑还冒着寒光,险些便要刺入郡主的喉咙,嘶!好恐怖的!”
这些话暗一都不敢如实相告,他害怕自己一个不慎,太子殿下的刀剑就会刺入他的喉咙。
工墨玉仿佛对南溪生死一线的事情并不关心,反而追问道:“那之后呢,如何逃生?”
“这……”暗一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眼看宫墨玉快要没了耐心,暗一才有些为难地说道:“遇到了一位公子,将她们救了下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恰如深夜那样危机四伏,看不见,听不见,只能任由自己的想象。
周遭的气温不知是下调了几度,反正头顶这艳阳,暗一还是感觉到了透心的寒意。
那公子又不是我!
“那男子是谁?”语气冷淡,一派漠不关心的嘴脸,若不是眼里那微微闪烁着的蓝色火苗,暗一还当真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我……”踌躇半晌,暗一心下猛然一揪,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太子妃在临县,身边也只跟了玉环一个丫头。”
“很好。”宫墨玉突然停住了脚步,后首,那眼神里的寒光让暗一双腿一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去了临县,之后呢?”
宫墨玉冷眼看着暗一,仿佛他此刻就是那个救了南溪的男子。
暗一哪里受得住这“雷霆之威”,忙埋下头,直到自己看不到宫墨玉的上半身,才说道:“之后,之后太子妃便一直在救治病人。”
暗一倒不是故意隐瞒了关键信息——和那男子一起在临县救治病人,只不过若是把这话说出去,指不定太子殿下要做出什么事情。
“寻个时候,把人带过来。”
人?
暗一不知道宫墨玉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
你是让我把太子妃带过来呢,还是把玉环带过来?
“糊涂!”
暗一那满脸的迷茫都被宫墨玉看在眼里,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句:“玉环。”
眼前再没了宫墨玉的身影,暗一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十分好奇,方才那信是何人送来的呢,其中又写了什么,为何太子殿下会突然问起这事?
灰溜溜地出了东宫,来到南溪院子里的时候,暗一老远便听到一阵阵女子轻快的笑声。
“郡主,是暗一来了!”
房里除了南溪和玉环,温霜和娉儿也在里面,不知道这四个人在说些什么话,一个个面色红润,笑得好不快活。
玉环面对着外面的院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暗一。
南溪闻言,抬头望去,只见暗一带着一副苦瓜脸走了进来。
“太子妃。”
暗一行礼,微微叹了声气。
为什么当初被指派来侯府的是暗十,而不是他呢,若是能留在太子妃身边,整日里教教孩子们习武,不知道比跟在太子身边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要好多少。
“你这又是怎么了?”
南溪皱起了眉头,指了指他那紧蹙的眉头。
“唉——”暗一摆了摆手,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实际上,他也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太子妃,我替你背了锅,殿下对你在临县的事情有所不满,我刚好撞到枪口上了吧?
“奉太子殿下的旨意,东宫今日事务繁忙,人手不大够,想要让玉环回去一日,多个人手,也要好些。”
“什么?”南溪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忙细细打量暗一一眼,仿佛觉得他今日有些“神志不清”。
东宫怎么会有人手不够的情况?
更何况这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有再要回去之礼?
“东宫今日有什么事情?”
南溪还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东宫那么多的下人宫人都松不开手?
暗一扯出一抹坚硬的笑容,说道:“此事乃皇家机密,不好外传。”
南溪瘪了瘪嘴,只得点头说道:“那你带着玉环回去吧。”
话刚说完,才发现似是有些不大对劲,这才扭头看了一眼玉环,说道:“你可愿意?”
玉环本就是在东宫长大的丫头,岂有不愿意之理,忙点头,说道:“郡主,那奴婢便先跟着暗一走了。”
“好。”南溪淡淡应下,说道:“去把。”
眼看两人愈走愈远,温霜叹了声气,说道:“阿溪,怎得今日你身边只有玉环这一个丫头,那玉蝉呢?”
南溪回道:“唉,这几日玉明时时回家,秋风院和夏雨院的孩子们无人照料,便指派她过去照顾那些孩子了。”
再者,她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本不需要有人服侍。
“这怎么行?”温霜似是有些担忧,眉毛下垂,说道:“你看看这京中的哪个小姐,不是身边带着许多人伺候着,对了,我记得你不是从陈县带回来了一个丫鬟?”
说到这里,温霜看了眼娉儿,眉头微蹙,说道:“叫什么来着?”
娉儿忙回道:“仿佛是叫天晴。”
“哦对,天晴。”温霜回头,叹声气,说道:“你看现如今,玉环被太子殿下叫走了,玉蝉又走不开,可叫她过来伺候着。”
若不是温霜今日提醒,南溪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现在才想起来,玉蝉曾经似乎跟她提过,天晴被派去了浣衣房,监督那几个小丫头洗衣的事情。
“不必了,反正玉环明日也便回来了。”
南溪摆了摆手,当真觉得此事不必,况且自己也没有那样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