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看得笑容更加浓郁,笑道:“小姐不必担心,这茶叶平日只不过是热水泡开饮用,原本无毒,可若是在食用狗肉后饮用,便会慢性中毒,时日一久,神仙下凡也难救。”
温霜也是个聪明人,听刘大夫这么说,几乎是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眸色一凝,忙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下多种相生相克的药物,引起慢性中毒?”
刘大夫眼神杂陈地看她一眼,说道:“我不知道是该夸温小姐冰雪聪明,还是……”
又细看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冷淡,继续说道:“还是该说小姐你心肠歹毒。”
这等法子,竟然瞬间反应过来。
温霜心中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冷声说道:“刘大夫谨言慎行,毕竟此事若是被捅了出去,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是出事,你也别想逍遥!”
刘大夫故作惊惧,忙说道:“小姐教诲,我必定时时谨记于心!”
“还有。”温霜抬眼,皱眉看了他一眼,说道:“疯癫之病,你可有什么方法能解?”
“疯癫?”刘大夫似乎有些感兴趣,眼中换发了一些光芒,笑道:“不瞒小姐,我对这疯癫的治疗,倒是有些研究。”
“此话当真?”温霜一愣,仿佛没想到刘大夫对此也会有研究。
“自然当真。”刘大夫笑容渐渐放肆,说道:“不过我要先看到病人,才能治疗。”
温霜想了半晌,若是想要把这陈握瑜带出忠义侯府,还需要从长计议。
“天色不早了,你出去吧,南溪的事情,就按照你说的办,做隐秘一些!”
温霜摆了摆手,别过脸去,正事一旦谈完,眼前这样碍眼的场景,她是一刻也不想看。
刘大夫缓缓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刻意打量温霜一眼。
忍下阵阵恶心,忙叫娉儿关上了房门。
吹熄灯火,房里已经陷入了黑暗。
恰如这外面的夜色,黑暗中总是隐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秘密。
百家灯火熄灭,可是这赌坊的灯火却通亮着。
“买大!买大!我买大!”
中年男子的声音格外沧桑,血丝密布的眼珠里满是贪欲和凶狠。
他已经输了一天,最后一串铜钱也被他掷于桌上,稳稳地压在赌桌的“大”字上。
“开开开!”
一群穿金戴银的拿着银票的人起哄,那中年男子显得格格不入。
庄家打开筛盅,“三三二”三个点数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字之差,他已经输去了所有的财产,最后一串铜钱也被庄家心满意足地收入怀中。
许是因为不甘心,又或许是突然良心发现,想起家中那个快要病死饿死的老太婆,男子眼中凶光一现,像个没有意识的野兽一般伸出了“爪子”,朝着庄家的扑过去,想要抢回方才的铜钱。
他已经输光了所有的东西,方才借了三十两的银票,此刻又付诸东流。
眼疾手快,一个躲闪,男子扑空。
“哟呵!愿赌服输,你还想抢钱还是怎得?”
庄家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原本来这赌坊就是为了赢钱,什么人情世故,旁人多凄惨他是一点也不会理会。
这银子既然被他输了,现如今已经是庄家的东西。
“来人啊,这有人赖账,输了的银子不肯给!还想抢钱!”
这样的叫喊很快便引来了赌坊的打手,几个拿着棍棒刀枪的急匆匆跑过来,男子没得办法,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赌坊门口,原本修长的身影,今日看起来竟然更添几分荒凉。
“玉明……”
中年男子的话卡在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这儿子也是因为他早些年赌输,被自己卖了出去,虽有父子之名,并无父子之实。
“你又去赌钱了。”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感叹句。
这样强烈的肯定,却不是强硬的语气,仿佛在玉明心里,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
男子叹声气,自然也能听出玉明语气里的冷漠。
“从今以后,我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死性不改,我,救不了你。”
玉明闭上眼睛,已然下定了决心。
还不等那男子回答,他已经消失在眼前。
“呸!”望着玉明的背影,男子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老子,你能活得下来?现如今出息了,还跟老子摆起这套!咳——呸!”
不甚在意地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随意找了个桥洞便睡了过去。
家里也早被他输光了,那地契和房契方才也输了出去,现在应该也有人前去收房。
不知是因为躲避还是心有不安,他躺在又硬又冷的石板上,眼前却浮现的是自家那婆娘挨打的场景。
住了几十年的房子,她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
……
外面的阳光早已经照入了窗户,几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将南溪唤醒。
“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南溪伸手挡住眼前的阳光,唤了几声:“玉环!”
玉环仿佛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听见南溪叫她,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推门而入。
“嗯?”南溪不甚清醒的脸庞更是带上了几分迷茫,问道:“你怎么这么快便进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对对。”不知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玉环连连说道:“念珠醒了!”
南溪一听,瞬间清醒过来,忙穿好衣服,洗漱一番,早膳也来不及用,直直地走到了念珠的房里。
“姐姐,姐姐!”
还未看到床·上的人,便听见了春芽欣喜的叫声。
南溪走过去,稳住激动的春芽,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
念珠已经醒过来,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床幔,很是失神地呆滞在床·上。
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缓缓转头,看到南溪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并不诧异。
“念珠。”许是南溪自己也未想到,她的语气里竟然带上几分怜悯,而不是愤恨。
毕竟这样一个武艺高强胆大心细的女子,能沦落到今日这下场,不可谓不可悲。